站在门口,顿足半晌,田恒终究又迈开了脚步,直直来到房前,推开了门扉。就见屋中坐着的女子抬起了头,面上绽出欣喜笑容。但是她手里,还握着个药槌,满屋草药酸涩。
田恒仍旧果断点头。他助孔纥灭匪盗,不过是迁怒,子苓几乎害在他们手里,怎能轻饶?现在该杀的都杀了,该驱的也都驱了,余下不过是鲁外洋务,与他何干?
“无妨,那御者未曾看到。”田恒站起了身,“我要去内里寻些人,你好生在屋中安息,身上也要细细查了,以免伤不自知。”
“倒是没有亲身治,但给了方剂,这两日还制了些药,着人送出。”颜和有些不明以是,还觉得他不喜老婆抛头露面,赶快解释道,“弟妹绝无邀名之举,每日都呆在屋中,足不出户……”
孔纥心头一凛:“田郎安知两国缔盟,便会攻鲁?”
田恒一抖缰绳,马儿驰的更快了,让孔纥都不得不扶住了车轼,免得被甩下车去。这么急着赶路,还当是有甚么要务,谁能想到他只是心急想归去见老婆。孔纥暗自烦恼,这等人物,怎就不知轻重缓急呢?
但是想到这里,他又忆起了当日那长久相拥。子苓并未推开他,从始至终,都乖顺的倚在他怀中。是否她也对他成心?如果如此,能不能让她藏了施法的本事,大巫的身份,嫁与本身呢?她那么爱好孩儿,如果能多生几个,必然欢乐……
只花了旬日,之前骚扰乡里,围困城邑的匪盗,就驱了个洁净。饶是孔纥这等矜持勇武之辈,也千万没能想到。而这统统,全赖身边这位车御的功绩。
他怎会不想!孔纥面上浮出讶色:“剿匪乃吾肩上重担,如何不想?敢问田郎可有良策?”
田恒笑了:“齐楚订交,还能攻谁?”
“为何不等在哪儿?”田恒几近是咬牙切齿,“你可知若我晚来一步,会是如何?!”
隔得太远,又要慌手慌脚的控住被人抛下的马车,他方才下车,又被那长矛钉死的强盗吓得亡魂大冒,因此开口时也多加了几分谨慎,并不敢乱猜这妇人的身份。
就见那车御哆颤抖嗦凑上前来:“这……这位可伤到了?”
楚子苓并未想到,田恒这一去就去了好久,还要插手郡中的剿匪行动。不是说低调行事吗?如何俄然就参与剿匪这类外务了?
田恒却垂下目光,看向那腹上刺目标破口。如果没这团东西挡着,子苓安有命在?那群匪盗,当真不成宽恕!
“传言齐楚将要缔盟。大战当前,内事不靖,谈何御敌?戎帅当马上禀明邑宰,从曲阜调来兵马,完整清除贼匪!”田恒朗声道。
楚子苓晓得他现在外出,恐怕有要事措置,便顺服的点了点头。直到人分开了,才栓了门,细细解衣检察。除了两处淤青,身上并无伤口,倒是添补物被刺透大半,如果换了长剑,说不定真防不住。
她没受伤!
但是还没等楚子苓检察衣衫破坏的景象,一双有力的臂膀就紧紧环住了她。从火场带回的焦糊味儿和未散去的血腥气混在一处,扑鼻而来,让她一下就定住了身形。
看都没看那还竖在地上的尸身,田恒抱着人,大步向客舍走去。焦烟遍及,大火渐熄,逆着人流,两人的身影隐没在了夜色当中。
是那田元!孔纥面露忧色,亲身迎了出去:“彻夜田郎但是立了大功!听闻你还杀了放火之人,若非如此,吾岂能在前面放心杀敌?”
颜和这一句,让田恒猛地停下了脚步:“她给人治病了?”
一时候,两人的氛围竟有些难堪,连曾经的轻松默契都消逝不见。或许都怪那日失态,含混对于友情而言,老是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