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想,俞眉远就感觉毛骨怵然。
她已不见。
俞眉安奸刁,站到船头拉了船娘手里的篙子嚷着要撑船,唬得杜老太太直喊:“快,快着人把阿谁小猴子抓下来,摔到池子里可不是闹着玩的。”
俞府家世森严,外人若知名帖是没法踏足后园,莫罗能在俞府躲了六年,俞府里必定有他的帮手。另一方面,俞府东西二园是隔街两门,并无相连。两府分而管之,从管事到下人都不能随便越府而行,再加上俞府后院到了夜里要锁三道门,每道门都有上夜的妈妈看着,内里另有小厮并护院守着,要想悄无声气地潜入,也是件困难的事。但此人竟能在两府多次犯法,这足以证明此人有体例穿行两府,特别是在夜晚。
上一艘画舫坐了女客,这艘画舫上的就都是几府的小公子。
闻莲榭里已经站满了人,杜老太太被桑南与孙嘉惠一左一右搀扶着,俯在临水的雕栏前,笑呵呵地望着池里的船。池子里有船娘撑着采莲船在荷叶中缓行,背面跟着艘小画舫,舫上的湘竹帘卷起,里头坐了好些女人,个个服饰光鲜,竟将满池碧荷清波都比了下去。
老太太这才放了心回身。
俞眉远想也没想就将手里的长篙另一头掷了畴昔。这少年有本事帮她一次,天然也有体例帮到对船的人。
“好孩子,难为你了。快起来,到我这来。”老太太乐呵呵笑起,一边揽着俞眉远一边朝她招手。
“家里女人都小,老太太顾恤,想在身边多留些时候,故而还未曾相看。”孙嘉惠便接下了话茬。
闷响在船头响起,画舫似撞上硬物,蓦地愣住。俞眉远正想苦衷,猝不及防间人向外冲去。船头无拦,她直冲向船外,目睹要入水,电光火石间长篙横伸到她胸前。
两船又被撑开,船身一阵颠簸,俞眉远倒还站得稳妥,那厢却传出“啊”的惊呼。
她这话一说,就是杜老太太也乐了,道:“你倒说说,我屋里还缺甚么?”
“我是……”他才要开口,船身又是一震。
这少女在俞眉安耳边说了几句话,就哄得她把篙子丢开,乖乖回了舫里。
荷花坞就在闻莲榭中间,用来停靠画舫,现在池边正停了艘半空的小画舫筹办下水。
于兮薇年纪渐大,不好再和外男同游,便在荷花坞前停了步子。
“那里水灵了,个个都是猴子似的玩皮,倒惹诸位笑话了。”杜老太太坐到亭间软榻上,笑着自谦。
“老太太和惠夫人会教人,这俞家的女人个个水灵。”老太太身边有女客恭维道。
回想旧事,她俄然发明本身再难形貌他的容颜,曾经挂在心头那么多年,她为之倾尽统统却仍求而不得的人……竟就这么给忘了。
只是这本该灼艳的装束,却没掩住他眸中霜冷。
“四丫头这张嘴,真是叫人又爱又恨。”钱宝儿说着伸手,作势要掐她的嘴。
“你可还好?”这少年手持长篙,从船舷上走来。
俞眉远扑到那长篙上时便感遭到篙上传来的力道,这力道将她拦在了篙内,稳住她的身形。她长松口气,有些后怕地站直身,顺篙望去。
急喘了两下,那少女缓了表情,方才昂首。
“大姐姐!”俞眉安吓得大呼。
那是段充满屈辱的日子,乃至于俞眉远到现在都还记得阿谁祸首祸首的名字。
“你还认得我吗?”他站在船边,与她隔着几步的间隔,不敢再近。
此人年纪虽轻,可气势却不弱,特别那双眼,在阳光下微敛,似波间粼光。这一身红衣,若平常男人穿了,大略都压不住这色,但穿在他身上,却仿如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