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醉,醉得了千山,醉不了他。
棋局已僵,吵嘴胶着,胜负难分。
若非恨到极至,她并非绝决之人。
像睡着似的。
……
“你的解药。”
她身后第四年,他毒/瘾已重,明知这毒已入髓却没法节制。本觉得跟着光阴长远,他终能忘记,可恰好越久,他就越是记念当初的光阴。
这一年,他四十二岁。
他猜到天子的筹算,并没想避着。
她的三次婚事失利,都是出自他的手。他对她确有些心机,赏识也罢,喜好也罢,只是到厥后也都淡了。俞家那右夫人存了卖女求荣的心,她头两个订婚工具实在差得不像话,魏眠曦脱手暗中帮她摒挡了那两家人,倒也没想很多,纯是帮她罢了,她最后那场婚事倒还好,可惜……对方是他宦海上的仇家,又被他给连根肃除。满城都说她是不详之人,她只能避入家庵,永久不出。
他不再是她内心曾经的少年豪杰。
云照劝他放过那一族妇孺,他只与云照赌了盘棋。
长箭透胸而过,他身中数剑,死在了宫中。
徐家先人的事有了停顿,她晓得徐苏琰去了云谷,可云谷那处所乃世外之地,她这辈子恐怕永久没有机遇踏入。
孤注一掷,胜了他便为王,输了……不过一死。
面前却只剩下一片乌黑。
数了数酒,共有十坛。
爱情再长,长不过存亡。
她在他转头之时倒下,落进雪中,他震惊万分,疾步跑到她身边,却叫她枯瘦的手攥住了衣袍。
雪仍纷繁扬扬下着,覆在他与她身上,冰得令人躯体麻痹。
他的心已经冷到麻痹,渐渐踱进屋里,他放下那药。
脚踏过满地雪粉,踩出“嘎吱”响声,她走得艰巨,每次从雪里抽脚都用尽尽力。血沿着唇角一滴滴落下,溅在白雪之上无端素净。
只是可惜,不能如她所愿,战死疆场。
再展开时,他看到了幼年阿远。
若能回到畴昔,这代价他倒是无惧,只是鬼神之说,听听便罢,当不得真。
今后,毒/瘾难除。
野心收缩,压过统统。
但是她到底是分开了,只剩他一人单独面对今后冗长余生。
云照却道:“怕只怕,即便你异魂而归,也不见得就能得偿所愿。世事常常出人料想,偶然候就算你情愿支出最大的代价,却一定能获得你想获得的东西。”
他不晓得何为代价,就像不知何为爱情一样,只是循环可逆,存亡可改,那又有何是追回不来的?
正发着呆,身后有人走来,听声音像是俞眉远。
模糊间,他只是想起十六岁时的阿远,她甜甜地站在他身边,笑容如花。
……
兆京下了数年未见的大雪,全部都城被雪淹没,只剩铺天盖地的晶莹乌黑,生命好像解冻,统统绿叶花朵在这冰冷里都黯然无光,只要她院外那片梅林里盛开的红梅。
他们结婚十二载,除了头两年外,她应是每年都酿一坛千山醉埋进这泥里,像把这段少时爱情完整安葬。
邻近纳妾之期时,魏眠曦俄然离府。
他见惯存亡,从不感觉残暴,可棺盖阖上,他想本身竟再不能见着这小我,这张脸,便感觉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死更可骇的事。
……
没有针锋相对,没有痛恨,没有冷视,像极了初了解时的阿谁娇俏的少女,她站在他面前闭上眼,脆脆地叫一声“魏哥哥”,害羞向他讨要礼品。
天子猜忌他,想卸他兵权,便设了酒宴,安排了伏兵。
他想晓得,这世上是否真有起死复生之法。
当时,俞眉初已在俞家家庵里呆了很多年。她订过三次婚事,可每次订婚的工具都会出事,婚事便不了了之,最后一次婚事失利以后,京中无人敢另娶她,她便进了家庵带发修行,大好韶华蹉跎成空,只剩寥寂清灯古佛长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