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榴烟也恋慕能进她心的人,跟着如许的主子也是福分吧。
如此想着,榴烟更忐忑了。
前头廊下的媒婆正带着丫头鱼贯出园,去寻二姨娘。俞眉远走去时,正看到最后一个丫头侧头望来。目光不期然撞在一起,那丫头很快低头。
只听到“啪,啪,啪”的掌声响了六下,周素馨每挥一掌,背面就跟着又响一声。
兰清与她一起进四女人的屋,如果还在,就和她一样再两个月便能放出去许人了,可兰清前年就被打发走了,背了个私通外男、教坏幼主的罪名,打了二十板子,遣出西园,客岁还传闻她过得凄苦,本年连动静都没有了。
对着钱宝儿说完,她又朝周素馨开口。
“别打了!”周素馨还没行动,廊下的二姨娘已惊骇道。
远远走来的俞眉远。
“哟,姨娘和二婶子如何也打上了?大热天的,这是被魇到了?”俞眉远捂了嘴惊道,天真不知事的模样。
世人齐齐望去,就见钱宝儿捂了双颊,圆瞪着眼惊骇地四下察望。
瑜园靠近外院,是府里管事们平常议事回话的处所,中间就是库房。二姨娘现在管着园子,每天早上都在这里点卯。园里并无花树,只安了叠石并一缸石荷。日头暴虐,晒得空中滚烫,院里跪的人头上无遮拦,已被烈阳烤得满脸通红。二姨娘翘着脚坐在抱厦外游廊的扶栏上,拿着帕子不耐烦地拭着额上的汗,钱宝儿站在廊下,柳眉倒竖,嘴皮子咂巴着不断说话,两个小丫头站在背面,拿罗扇卖力给两人扇着。
她手掌连挥三下,力道并不大。到底也是从藐视大的孩子,她下不去重手。
这事过了没一个月,就又出了兰清的事。兰清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居,非常要好,早就悄悄定了毕生,两人常传信私会,互赠信物。成果有天夜里,教管妈妈怒冲冲进院抄了兰清的屋,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手札礼品。
“啊――”
“女人就是我的神仙。”青娆摸摸脸,只要些痒,不痛。
兰清那些东西收得很隐蔽,就是她们交好多年,榴烟也未曾晓得她收在那里,教管妈妈却不费吹灰之力就翻了出来。榴烟实在心惊,再遐想上个月曾见兰清鬼鬼祟祟往周素馨床底下塞东西,另有这两件事产生时,四女人那一脸安静的笑,她几近刹时想通此中枢纽。
“谁?谁打我?”钱宝儿缓缓放动手,双颊已红肿,唇角也破了皮,沁出血丝,看上去倒比青娆更像被人打了几巴掌。
俞眉远发怒时,是笑的。八年里榴烟就见过一次,因为兰清。
四女人护短,别说是青娆这三个从小跟到大的人,就是她屋里旁人出错,她也不准外人等闲惩罚,更何况明天是她的身边人。
“不要脸的小娼妇,下作的贱婢,见了爷们就贴上去,是几辈了没见过男人?想着攀龙附凤,飞上枝头?也不看看你那德行,北里院里的狐媚子模样,打量别人不知你的秘闻,呸!”钱宝儿说个不断,照着青娆啐了一口。
“这丫头,学会阿谀了。”俞眉远打趣一声,回身迈步先行。
她不像兰清,喝了两家茶,两端奉迎,为了点蝇头小利背后里卖主。安安稳稳地服侍好了,出去寻门好婚事过结壮日子才好。
“叫你掌她的嘴!你耳聋了?”钱宝儿等得不耐烦了,厉喝起来。
俞眉远迷惑转了头,看到脸颊肿成猪头的二姨娘。
离得远,榴烟听不到她们在说甚么,只能跟紧了俞眉远,附耳悄声道:“头油面脂用完了,屋里缺人使唤,周妈妈就让青娆来取。谁知半道上青娆撞见二老爷,二老爷动了心机,偏巧又被二夫人给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