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老太太忌讳那素净色彩。”兰清忙上前接了话，“姨娘怕女人初入府不晓得端方，犯了老太太忌讳，才令人备下这衣裳。”
见她意兴阑珊，榴烟也未几留，拉着兰清退出房去。
……
按大安朝的孝制，未嫁女需为生母服孝三年，孝期内需着素衣。徐言娘刚走月余，俞眉远才褪了大孝服，换上素衣，可府里替她备的倒是绯衣。
俞眉远放动手，瞧见桁架上已挂了她的衣裳。
“四女人……这衣服分歧适。”周素馨眉头舒展。
离了回廊，肩舆落到垂花门前。门口早有两个小丫头候着，见了肩舆便迎上前，一人掀了帘子，
“四女人，奴婢奉侍你换衣。”榴烟见她揉着眼的模样，忍不住又是甜甜一笑。
榴烟本想借机卖乖奉迎，给俞眉远说说府里人丁，不想这四女人开口便搬出两个外姓娇客，明显早已心中稀有，她便歇了心机，笑容不改：“薇女人来了，正在老太太跟前服侍着。湘女人还没到，不过老太太一早已派人去请了，怕也要到了。”
“不要，我只要周妈妈和青娆。你们两到内里候着。”脆生生的声音里这时才有了些孩子的率性刚强。
俞府东园的回廊千折百回，四周草木富强，廊边每隔几步就摆了青瓷盆，初春的海棠开得正艳。透雕挂落上了清漆，缠枝万寿藤雕得精美，虽不是打眼的东西，却在细处透出大师的风采。
“回四女人话，奴婢先领女人去赏心院的配房沐浴换衣。稍后会有其她姐姐带女人去见老太太。”榴烟一边回话，一边内心暗称奇。
品性有亏，今后不免遭人诟病。
俞眉远一摆手，只道：“别说了。兰清姐姐替我换衣吧，莫让祖母等太久。”
实在让人看不清。
“好！好！好！”俞眉远倏尔笑起，连道三声“好”字，“替我换上吧。”
兰清“诶”了声，
俞眉远已扶在榴烟手长进了垂花门，朝后院走去。
榴烟内心格登一下。
她心中怒，脸上的笑不减。
“这如何美意义呢？那我们就先谢过女人了。”抬轿的仆妇听了大喜，忙福身伸谢。
榴烟与兰清将她迎到赏心苑正屋的浴间里，内里早备好香汤香胰并头油面脂等物，满室都是氤氲的热气。两个丫头垂手立在屋里，见到她便迎上前福身施礼后退了出去。
俞眉远倒很快收了情感，不咸不淡地开口：“哦，本来二婶子、三婶子都来了？不知兮薇姐姐、湘雪mm可曾过府？”
六年未归，沉稳如她，也不免严峻。
上一世她进府时还是懵懂孩子，很多事她已记不清，只怕也如现在这般不知不觉叫人骄易欺辱，连替亡母追思记念的机遇，都没留下。
“周妈妈，青娆mm，你们去西配房里歇歇。女人由我们服侍便能够了。”兰清一箭步蹲到俞眉远身前，伸手要解俞眉远衣裳。
俞眉远退后一步，小手重重垂下。
俞眉了望去，这两个丫头身量、年事相仿，身上是色彩光鲜的上好袄裙。
桁架被扯得晃了晃，惊得青娆忙护到她身边。
于兮薇是杜老太太的亲外孙女，杜湘雪则是杜老太太娘家哥哥的远亲孙女，杜老太太疼得紧，常遣人请她们来府里玩耍。
岂止是忌讳色彩，他们还忌讳徐言娘这小我。
兰清与榴烟对望一眼，还待再劝，周素馨已走到俞眉远身边，向榴烟兰清温言道：“四女人风俗了我与青娆的奉侍，就不劳烦二位了。”
榴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让她搭在本技艺背上，道了句：“四女人客气，榴烟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