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副驯良面孔并非谁都能瞥见。就像书中所写,每回陆錦珩与旁人起争端闹至御前时,皇上转头看陆錦珩时是一副驯良面孔,再转头看旁人时又是另一副阴沉面孔。而那些‘旁人’,多是指太子,二皇子之流。
正欲叮咛苏鸾起家之时,周幽帝忽的又想起一桩来,便又问起:“苏家丫头,你父母可曾为你许过甚么人家?”
“臣女拜……拜拜见皇上。”饶是昨晚想的如何淡定,可现在一见君威,苏鸾还是被吓得腿软嘴瓢。
“苏家丫头,你既是雍郡王世子带入宫的,想必与世子非常熟谙。那你倒说说,对他有何体味?”
噢……苏鸾恍然,她如何忘了。原主早早嫁人了呀,陆錦珩想操纵也操纵不上了。
为何书中陆錦珩未曾想过操纵原主的皮相?现在到了她,却俄然如此狠心起来。
苏鸾近乎是将脑筋里能想到誉美之词,倾囊念出。只可惜她杂书看的很多,端庄籍却没读几卷,这会儿很有书到用时方恨少的遗憾。
圣上的御书房内没留一个下人,已是让苏鸾深感不测!而当下竟连陆錦珩也不见踪迹,苏鸾更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遂问道:“你父亲是谁?”
罢了,归正只要他珩儿喜好,家道也不是那么首要。今后荣不光荣的,还不是全凭他一个心机?
略微发福的身材,颌下有淡薄的髯毛,未戴帝冕只着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另有一副驯良至极的面庞。
这个题目也容不得苏鸾多思,周幽帝很快便开了口:“你叫甚么名字啊?”
周幽帝坐在高处,细端着虔诚伏跪于地的苏鸾。心道这女人出身高门,打小定是惯熟了礼教礼法的,该是本性秉温庄知书达礼的大师闺秀。
“快……快宣!”
思及此处,周幽帝敛了暖和笑容,摆出一副常日里访问臣子的严肃神采,稍带着连声音也变了个调子,较之先前,气势逼人很多。
“臣女的父亲在礼部的仪制司,任主事。”苏鸾照实答道。
宝屏后,那暗影覆盖下的寒玉扳指,在指间溢出清凛的微芒,只是不再转动。再往上去,那双一样掩在宝屏遮影里的黑瞳,此时正释着比那枚扳指还要幽阴的寒光。
这时看到德顺公公朝外走来,朝她躬了躬身子,“苏女人,请进吧。”现在圣驾面前,德顺公公自是一脸安然,不像先前那般着仓猝慌。
苏道北是谁啊?
孰料这幸运心机才起,苏鸾便听到了皇上开朗的笑声,同时伴着一句:“好,这年纪方才好!”
榻椅上,周幽帝见根基的环境也都询完了,至于别的细节他自会命人去详细查明。
一国君王,身边理应有下人环侍,且大内侍卫不离身的。而苏鸾绕过屏风所看到的,倒是诺大的一间屋子里,只要皇上一人坐在榻椅上。身边的棋盘摆着一局未下完的棋。
周幽帝体恤的承诺,而后又对陆錦珩说,本身要问些长辈该问的事,既然那丫头胆量小,陆錦珩坐在此处只会使她羞怯不敢言。
周幽帝的眉间公然漫上一层忿色,垂垂也锁出来个‘川’字。而后他缓缓扭头,目光投在身后的宝屏上,眸中尽是疼惜。
苏鸾望着周幽帝怔了一瞬,旋即便认识到有些冲撞圣上了,立马当场跪下,并深深埋下头去叩了一个。
当然,仿佛这全部后宫里,也没哪位妃嫔是真正得圣宠的。固然周幽帝的后宫充盈,有美人三千,却也无一人能让天子上心,皇上也只是例行公事般的雨露均沾。
哎,天公无眼!平空降下这么个大雷来。
而周幽帝心中所想的倒是,堪及笄的女人比他珩儿小上五岁,心性尚未完整有定命。便是此前娘家教诲的不好品性上略有瑕疵,待他珩儿娶进门儿去也可渐渐调教,总能成个温庄淑慧的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