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收回目光，忽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往这边来，前面跟着很多侍从，忙定了定神，随身边的宫人侍卫一道跪下施礼。
宝儿吃了一惊，脑筋里嗡的一声，抱着小狗呆立了会儿，才手忙脚乱地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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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隆冬盛暑，这风吹在脸上都是热的。
那人身形颀长，比旁人起码高出半个头来，背影也是一样的冷硬笔挺，像雪中劲松，又像永不会弯折的长/枪。
先帝去的不是时候啊。
秦衍之瞥见了，趁他迈开步子的顷刻，不动声色地伸出腿，绊了一下。
凌昭道：“衍之。”
宝儿天然不肯，她固然懵懂，但也晓得现在的摄政王满怀敌意，不肯就此分开江晚晴身边。
宝儿挣扎不开，一步一转头，泪如雨下：“娘娘！娘娘！你放开我――”
她惊叫一声，捂住嘴连退两步，退到了柜子边。
宝儿仓猝伸开双臂，挡住主子，怒道：“小牲口，不准靠近我们娘娘！”
小寺人长长出了一口气。
江晚晴数动手里的念珠，端倪不动，语气倒是心如死灰的绝望：“心死了，身子便成了一具空壳，保养的再好，又有甚么用处。”
到了长华宫四周, 秦衍之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低低咳嗽了声。
江晚晴动也不动。
氛围呆滞了半晌。
凌昭的目光停在素白的绢花上。
小寺人感激地看着他，道了声‘多谢秦大人’。
直到她被拉出门，直到门关上，完整隔断了室内的两人，她口中的‘娘娘’还是全无惧色，安然直视执掌生杀大权的男人。
“不法，不法哟……”
不久，一双男人的黑缎靴子就这么闯进了她的视野，停在目光所及之处。
李太妃瞧着内心也难受，愁眉不展，不知如何安抚他才好。
江晚晴轻叹：“福娃是先帝的骨肉，就是我情愿用性命相护的孩子。而王爷……”她回过甚，红着眼睛，目中泪光闪动：“……您会善待他么？”
李太妃就是此中之一。
等那行人仓促走过，他才敢起家，转头望向此中一人的背影。
“我猜是泰安宫――传闻皇上夜里哭的短长。”
摄政王发话，侍卫和寺人都停了下来，无人胆敢再出声。
秦衍之心领神会，笑了笑，叮咛下去：“这雨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住，你们都下去，找个处所避雨，长华宫乃是后宫重地，不是你们能踏足的，狗儿既然跑进了正殿，我陪王爷出来就是。”
前几天殿中哀哭之音不断，便是在这炎炎夏季，听着也叫民气生凉意，现在倒是平静了很多。
秦衍之扬了扬眉，见这小宫女憨憨傻傻的，不由低眸笑了一下。
这下子侍卫和宫人们慌作一团, 为首的侍卫从速批示人，开门去追狗。
“摄政王疆场上待久了，这气势当真骇人。”
“唉，也是不幸。”
张侍卫满心只要建功，并无防备，俄然落空重心，直往前倒下，摔了个五体投地。
*
――摄政王凌昭的母亲。
大氅下的手垂垂握紧，凌昭死力压抑暗潮涌动的心境，淡淡道：“雨天湿气重，起来发言。”
“他这是往哪儿去呢？”
宝儿和容定陪侍在侧，天灰蒙蒙的，雨声泠泠，宝儿有些困乏，连连打呵欠。
那只小狗就像能听懂似的, 俄然从笼子松开的门跳了下去，撒开小短腿，一溜烟似的从角门的缝里钻了出来。
“怎会不记得？当年圣祖天子驾崩，摄政王回京奔丧，进宫觐见先帝和江皇后，回府后呕出一口血，生了一场大病，都说是过于哀思而至，依我看啊，八成是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