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哥抿嘴笑了,脸微微一红,这才透出些大男孩的羞怯,把钱扫进衣带,紧紧扎好,又问:“那,我明天再来?”
郓哥抿出一个“何足道哉”的笑容,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心儿,持续道:“只是有一样,因为银丝卷儿既供男宾,也供女客,内宅人家不好让大郎出来,再说十六扇笼,大郎一小我也挑不动,还得费事你们两口儿一块儿走一遭……”
每天郓哥前来上缴停业额,顺理成章的就留下来吃晚餐。潘小园天然是欢迎之至,巴不得这电灯胆多亮一阵子,偶然候还变着花腔儿跟他聊聊买卖经。她感觉,像郓哥这类璞玉,没经历过任何当代贸易社会感化,就无中生有地退化出一身营销细胞,绝对是超出期间的人才。
郓哥浅笑:“大街坊东头第一家便是,嫂子常日想必也曾路过。人家说,卯光阴景,会派个小厮叫玳安的,在门口迎。等嫂子送完了货,跟着他去账房领钱就行了。”说完,一双猴眼睛眨眨,笑出一副人畜有害:“小弟都承诺了,私行做主,嫂子莫怪。”
郓哥微微搓动手,将那堆钱看了又看。别人固然机警,但家中赤贫,向来拿不出甚么本钱,是以平常本身买卖,也不过是一天百十文进帐。而桌子上的这一堆钱,名义上是外快,数量却抵得上他平时一天的支出。
他倒开端借花献佛了。潘小园忍俊不由,大钱堆里又拨出十几文,推给郓哥,两堆钱差未几高了。
潘小园忍不住嘴角抿出笑来,让武大去泡茶给郓哥喝。这孩子,公然上道!
……
饭桌上还盛着半盆汤、几个热腾腾的炊饼、一小碟鸡蛋丸子。潘小园坐着主位,双手还撑在桌子沿儿。武大一脸敬爱地看着她,一面把一个炊饼往嘴里送;郓哥则靠着椅子背,刚洗过的头发超脱顺滑,晃一晃,一副等候表扬的三好门生模样儿。
脑筋里一页页的翻着企划运营书,迟疑满志,一颗心就像油锅里的丸子,蹦蹦跳跳的。她乃至满怀神驰地想,比及时本身成了富婆,仳离时必然好好留给武大一笔“扶养费”,最好再给他安排几场门当户对的相亲,这年初娶个媳妇不轻易……王婆不靠谱,最好托薛嫂……
郓哥淡定地站在门口,渐渐放动手里篮子,拱手叫道:“嫂子拜揖。”
武大自从上街卖炊饼以来,从没感受荷包这么沉过。直镇静得喃喃念叨:“发财了,发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