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园心中暗喜,谢了王婆,回身便回,还不忘叮嘱一句:“可得放好了,奴传闻老鼠也嫌贫爱富,专门爱咬值钱的布料子呢。”
一昂首,余光一瞥,仿佛看到了一个有点熟谙的身影,高大矗立,比四周的行人都高上一两个头。紫石街绝顶,五十步开外,武松背动手,悄悄鹄立在路边,明显早已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
潘小园忍不住扑哧一笑,感觉面前的武松也没那么可骇了,从速称谢。
紫石街一场骂战,王婆大获全胜,小地痞团伙灰溜溜地四散而走,路人轰笑一阵,也散了。
潘小园张口结舌,半天赋晓得“哦”了一声,感谢他提示。如何看着他眼底下有点得色,仿佛扳回一城的感受?
她的本意,是请王婆将这些地痞骂走,狠狠出一口气完事。王婆的战略可高上很多。别看王婆仿佛是全火力无差别的痛骂了一通,这此中也是很有门道的。王婆奉告她,领头的阿谁穿戴光鲜的肉鼻头,乃是东三街驰名的败落户,名叫应伯爵,人称应花子,专在本司三院帮嫖贴食,和本县很多地痞恶霸都有来往,最好不要获咎――是以方才王婆绕过了他没骂,而是专拣了几个无权无势的穷挫鄙陋男人,骂他们没品,不好好的吃喝嫖赌耍乐子,专把大哥往良家媳妇门口带,这不是坏你们大哥口碑么?
潘小园赶紧给她捧上一盏热茶,眉花眼笑地伸谢:“乳母辛苦,来润润嗓子。本日多亏乳母给奴出头,不然定教人笑话了去……”
武松还了礼,道:“方才在县衙下了卯,闻得闲人说道有地痞来家骚扰,便返来看一眼――既然嫂嫂已经将人打发走了,武二多事,这就归去了。”
潘小园忍不住脸一红。他这句话的潜台词较着是,看不出嫂嫂有这等手腕,竟然请来了骂街妙手来撕逼,也不怕丢人!――等等,他竟然看出王婆不是路见不平拔刀互助,而是受了她潘小园所托。好毒的眼睛!
武松却还是淡淡的神情,弥补道:“如此,也免得坏了我哥哥的脸面。”
裁衣服的事情,明显别想了。就算把她拉到茶坊里,一只胳膊包成粽子样儿,大官人看到了,也绝望啊。
实在她只是咬了咬牙,意味性地给本身烫出了一个小水泡。武大哪有狐疑,立即大惊小怪的心疼。老鼠油倒是真的买了,就放在门边的小板子上。潘小园左手拿起来,愁眉苦脸地说:“差点忘了,明天还没上药……”
潘小园的笑容生硬了。本来觉得武松对本身的芥蒂渐渐消了呢,这句话是明摆着奉告她,他决定帮她对于小地痞,那是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免得哥哥老婆让人欺负了欠都雅――可不是为嫂嫂你两肋插刀。
武松眉梢抽了一抽,立即回道:“那天是武二莽撞,望嫂嫂莫见怪。”目光在她脸上缓慢地瞟了一下,又问道:“只是……嫂嫂那天说的话……还当真吗?”
潘小园一怔。武松的意义是,地痞骚扰的事,尽能够交给他措置?再看看他身后的那两个主子,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一个手里绰着梢棒,一个拎着水火棍,此时正倚在墙边看天呢,胸前大大的“差”字显眼之极。
潘小园皱一皱眉,悄悄“嘶”了一声,袖子捋到手腕,暴露内里厚厚的一圈白绷带。王婆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