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兼剑眉微蹙,初见时那一身温润的气度褪去,现在看起来深沉了很多。他深深看了唐子畏一眼,回身走到一旁立住。
“你倒是直白。”唐子畏一笑。这王守仁看上去木讷,实则内心透亮着呢。
杨元兼也重视着他的动静,徐行走近,立于唐子畏身后细细检察一番。
杨元兼因而又看了眼唐子畏隽秀的笔迹,和他那论点清楚的文章,略带可惜的摇点头走开了。
但是跟着第二问,礼乐该当何去何从的展开,以及前面毫不粉饰的欲弘礼乐之化,唐子畏懂了。
唐子畏坐在第一排,虽是离天子比来的位置,但除非仰首也见不到天子的脸。他干脆也不去看,静坐在原位等着发卷。
弘治天子从龙椅上微微挺了挺背,将目光投向正奋笔疾书的唐子畏,与他身边还未走远的杨元兼对上。
可朝上一干大臣也不是傻子,不见那年逾七十的马文升还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兢兢业业吗?你杨仁赭不过刚过半百便年龄已高,把马大人置于那边?
殿试由皇上主持,只考时务策一道。除了答卷外,天子也会亲身策问考校这些贡士考生们。
朱祐樘无法地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他对致治之道并非没有设法,只是哪些可说,哪些要保存,需求细心考虑。如果不谨慎写出甚么大逆不道的话来,这白纸黑字的,可就费事了。
高高坐在龙椅上的朱祐樘垂眸看着众贡士的姿势,远一些的瞧不清楚,但前两排倒是一览无余。
“朕祗承丕绪,夙夜拳拳,欲弘礼乐之化,益隆先烈,而未悉其道。子诸生其援据经史,参酌古今,具陈之,朕将亲览焉。”
朱厚照站在他身侧,饶有兴趣地指着唐子畏对自家父皇私语道:
就见他吐了吐舌头,较着不当回事儿。但手上倒是悄悄顺着朱祐樘的背脊给他顺了顺气,恐怕给他气坏了身子。
此题初时不甚了了,问帝王致治之法可否以礼乐二端道尽。若真按唐子畏的设法,那必定是要将礼乐一脚踹开,大谈御人之道和诡诈之妙。
贰心中一惊,杨仁赭已不再是左都御史了,可杨元兼又为何会呈现在这里?是为了他而来,还是背后有其别人授意?
很快,他们这些贡生被答应进入大殿。内里已设好了一排排的桌案,按会试的排名顺次落座。
唐子畏长呼一口气,沉下心来,将空缺的试卷于案上铺平。手上砚着墨,脑海里将零散的设法构造成型。
“臣对:臣闻帝王之为治,有体有效,礼乐之谓也。礼以规之,而为治之体;乐以政著,而为治之用……”
那左都御史杨大人是以年龄已高为由辞的官,请辞的奏折递上,陛下批允。
奉天殿外看似只要几名身着银甲的羽林卫在保卫,实则众贡士的一举一动都有专人察看记录,并呈报给皇上。殿试并非只在殿中停止,从踏入宫门的那一刻起,考校实在便已经开端了。
而朝堂上这一番暗潮澎湃,对于住在都城里的百姓来讲,倒是涓滴不觉,日子平平平淡地就畴昔了。
虽身为仇敌,但杨元兼一向未窜改过对唐子畏的赏识,也以为他当得起一甲前三之位。只是此次,陛下那关可不是那么轻易过的……
朱祐樘并不想听他们对礼乐有甚么观点,要不要采取礼乐之制也不是一个挑选题,而是一个证明题。
弘治天子坐在高位的龙椅之上,洞悉统统的双眸中,尽是果断之色。
“混闹!”朱祐樘低声呵叱他,“你的礼数都学到那里去了?”
都说都城里没有甚么事能逃过天子的耳目,在这宫中就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