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年的光阴,人类审美是如何变迁的?为甚么统统他搞出来的当代产品都有了个和原名完整分歧的名字?
他哥哥们都早盼着这一天,宋时也满心欢乐:“娘跟我姨娘在家,不知如何盼着见爹哩!爹在外仕进这么些年,现在好轻易做了京官,早早将他们接来,我们一家骨肉好生团聚,我们家祖宗灵位搬到天子脚下,也好沾沾皇家的恩泽。”
这两个月西涯的院子一向在装修,等修好便能将女眷和孩子们也接进京了。
他拿眼角余光扫了扫窗外,只见霞云漫天,看着就热煞人。宋时拿起一旁的凉茶水灌了一口,定了定神问道:“大哥来寻我,但是为了西涯园子的事?”
只要个阁老的孙子还没结婚!
这座宅院临着海子边,能打出地下水来,他干脆就叫人每个院子里都打了水井,井台装上手摇压水泵。如此一来,各家便可直接在自家院子里打水利用,不必挤到一口井取水,也不必一桶桶从正院挑到各处缸里,省了很多劳力,也免得用缸储水不洁净。
三人怜悯着桓凌,岂不知宋时藏的手札恰是桓凌从边关寄来的。他将那封书、那套《鹦鹉曲》换着夹在书里、书套、银匣、书架、炕琴、箱笼、衣柜……
他当时明显跟桓阁老说过这尺叫游标卡尺, 桓小师兄接着尺时如何会不晓得名字?可别跟他说桓阁老年纪大了,老年聪慧,能混到阁老级别的哪个不是过目不忘的人精?
院前院后本来就种了很多桃、杏、桂、杞、杨、柳、榆树,宋时只令人在各院内角落间种了些夹竹桃和冬青――他们家院里的水面太多,到夏天易繁殖蚊蝇,这两种树都有杀虫结果,多种些能够防蚊虫。
当初给他订阁老孙女时,他都淡定得仿佛结婚的不是他似的,如何明天倒像晓得害臊了似的?莫非是畴前都没长大,不懂这些,现在暗里里看上甚么人了?
他爹轻叱了一声:“这么大年纪了,若不是皇子们接连结婚担搁我们家,你也早该结婚的人,皇家的话也好浑说的!”
那片水池也重新清理了一遍,清出陈年淤泥、落进水里的树枝、杂物,再在池子两侧筑起水泥边壁,打出一处动手的台阶,今后再下河清淤或打捞些东西时便可顺台阶走下去。池子四周请匠人树一圈石栏,高到人胸口处,只要有台阶处留一扇铁门,常日锁紧,以免孩子爬出来泅水。
满天下都藏遍了,还是不放心,怕他哥到书房里翻出来,晓得这是桓凌写给他的情诗。
宋时痛呼一声, 的确不知该如何把这篇文章拿出去给人看。不给人看吧, 他辛辛苦苦描出的游标卡尺,周王和那些工匠连个短评都不发的,好轻易桓师兄给他写了长评, 不传出去他的虚荣心得不到满足;给人看吧, 估计这尺过不了几天就得改名鸳鸯尺了……
不就是个游标卡尺么,这又是鸳鸯又是比翼连枝的,搞得仿佛很含混似的。那下次他再给寄个对准镜畴昔,他是不是又得写“对准芳心”甚么的了?
他们一家最后挑定了西涯那套宅院,他爹回京后看了几趟,便点头买下来。恰好他回籍时把福建的农药、水泥、玻璃厂卖给了同僚,再加上这两个月没捎回家的俸禄和常例银子,连买房带装修都充足了,也不消变卖家里的财产。
他只顾着翻文档,不防袖子在柜上挂了一下,一封书便从袖中掉出来,里头信纸太厚,不是飘飘悠悠而是直直坠落向下方一名前辈。他恨不能跳下去捞起那封信,却怕出变乱,愈发绷直身子不敢擅动,只能看着那信擦着人脸坠地,暴露桓凌因受了边关风霜历练,比畴前更见筋骨力道的一笔颜体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