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老颤微微地答礼,待他们上了车,又如饿虎扑食般稳准狠地扑上去,一人强脱了他们一双靴子。
朝廷天使来到汉中参与基层扶植事情,进入本地经济园、农田中劳作,为百姓试制工农业产品。本地父老感念他们为汉中做出的进献,不但结伴出城相送,更上演了一场脱靴遗爱的人间真情,与诸位大人依依惜别。
这几位来学习的天使都没想到,他们在这府里一天官没当过,一件事没为百姓办过,竟也能获得父老们如此宠遇。
庶吉人林方、常申, 监察御史袁图、余涉、户部员外郎白昌……
这几位毕业生说是门生, 却也只是来学习农科的, 经义文章都是可比他们校长、副校长的大师级程度。这一天在台上作演讲, 又有种趁着最后光阴将自家所学都灌输给后辈学子的心态, 自是格外有豪情。
“本日毕业宴会到此为止,诸生都累了,且归去歇息吧。我们这些做教员的、仕进长的也暂在学舍里歇一宿,明日再回城。”
可他们都是没当过处所官的人,在京里为官的时候不长,大多又都在净水衙门,不惯收礼。面前又站着个佥都御史,专管纠察百官风纪的,当着佥宪的面……这算纳贿么?
倒是没献万民伞――毕竟不是亲民官,献了那伞只怕府尊和县里老父母不悦。
不但他们有此感慨,围观了整场“脱靴遗爱”活动的桓佥宪与司马右长史都恋慕他们能得百姓这般恋慕。回城路上,司马长史还与桓佥宪感慨:“桓大人是重新搀扶宋府尊建起经济园、设起实验田的,为百姓做了很多实事,想来百姓心中都会记得,多年后载誉还京时,也必有这些受恩的乡老相送。”
他们读书人写了文章,天然是要相互传抄观赏,吹嘘一番的。桓佥宪家里有个善于文章诗词文章,会观赏会点窜的同心之人,写好的文章本身精修了几遍,早晨宋大人回家时便拿出来请他赐正。
众官员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杯口倒控,竟不留一滴酒。宋时也将酒一饮而尽,反过杯底,诚恳祝贺道:“愿诸位此行一帆风顺,早日安然还京。”
这最后一课拖得极长,每小我都恨不能把毕生所学倾囊而授。一场毕业典礼从午餐讲到晚餐,又从晚宴讲到夜宵, 校带领、府县带领和优良毕业生连开三宴, 浅显门生吃完营养餐也要返来持续听……
可惜他只是个右长史,怕是与此无缘了。
当日毕业宴上师生情重,现在执手分道,又见同僚情深。
饮罢送行酒,正要各自分开,却见一群本地父老乘着大车过来求见。众耆老下车后,便由一名须发皆白、穿戴酱色长袍、头戴纱帽的老者抢先走上前,向十一人天使施礼,奉上了汉中学院家长们筹办好久的土仪。
台上经心传授,台下极力学习,宋校长在旁看着这场景, 仿佛中学讲义上一篇都德的短篇, 《最后一课》。
他写这篇文章倒不是像司马长史那般等候被人敬佩,而是筹算寄回京里,借着那些御史回京的动静,鼓吹一下他们汉中府在宋大人治下物阜民丰、百姓仁慈朴素的形象。
他下去以后,宋时以本校校长兼本地知府的身份站在台上, 对台下已看得出倦容,却仍强撑精力听讲的师生们说:“我再讲最后一句――”
他回城后将本日之事细细奉告周王和褚长史,退归房中,几次揣摩此事,却总有几分怅惘,忍不住写了篇漫笔以诉襟曲。而另一边院里被他恋慕好久,觉得将来必能得百姓敬爱的桓佥宪也普通提条记下本日百姓争送贤官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