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上一两个月，周王进献的发电套装都还没送进京师大门，这贩子间口口相传的故事竟已先一步进了京。
只是到了要做尝试这一步, 他们又觉出难堪来。
归正也不是第一次，归正这报纸卖得恰好 ，归正那几篇文章写得也不差，没见有读者写信来抗议报上登载女子文章的……
宋知府博览群书，又雅好实际，很快便依着毛衣起静电时沾人头发的特性，寻到王充《论衡》“顿牟拾芥、磁石引针”一句，感觉此中顿牟“拾芥”之力与毛衣沾发之力当是出于同源。
他竟不怕上帝降罪？还是说……他文中写的“雷电”与六合间声望夺人的真正雷电并非同一物, 只是借名状物？
可这杜仲胶如何弄？！
这回的小品文中当然也充满着他小我对宋知府的私心，但这回他写的是宋时发明静电的过程。
这故事细读下来，实在和之前的差未几，满篇都是“我爱宋弟”四个字。不过把这些滤去后，却能获得这些读书人最想要的、能摩擦起电的物什。
虽说桓御史凡身在汉中时，时不时总要写几个宋知府如何好学不怠、如何慈爱治下百姓、如何夙兴夜寐、办公到天明的文章，闹得全汉中都晓得他夜夜给宋知府红袖添香，自暮达旦……
不但药铺的店主、掌柜订了报，另有些卖玉、石料的掌框也暗里拿绸布毛皮摩擦石料，趁便也订了报纸，等着看宋知府除了虎魄，还能再用甚么佳石起电。
他们负着店主的重托，又不能不买，只好到远处问价。一到处问下来后，才发觉他们府尊与桓御史的报纸走得快，人走得慢，只怕再走上数十里也赶不到涨价前头了……
虎魄、玳瑁价高，杜仲胶棒没处可得，可硫磺难道最便宜易得之物？满城药铺都被反应过来的墨客堵了门，还没入蒲月，就要把人家驱蛇鼠蚊蝇的硫磺买空了。
初看报纸，乍闻“电学”的人急得抓心挠肺, 也恨不能直接去府衙大门堵宋知府。而那些昨晚就已听老婆或女儿讲过这尝试，在家中折腾了大半宿的人，在看到报纸以后反而安静下来：人在刚闻声甚么新东西的时候，最是孔殷要晓得更多；但在这以后，若能再获得一点点更详细的内容，便足以安抚人焦灼的内心。
因对此中“顿牟”一词究竟指虎魄还是玳瑁有疑虑，故取家中玳瑁簪与虎魄坠各自一试，却试得这两样摩擦后都有拾芥之能。
雷电怎可驯为人用？
闺阁名流也能作文章，并且爱名多于爱利，稿费能够压一压。女子又不似才子词人踞傲疏狂，一旦鼓起便不知到哪儿喝酒玩耍，定好的稿子说不写也就不写了。得一个驰名有才的闺阁名流供稿，难道远胜男儿？
雷电司天之罚, 若能驯为人用，岂不是说凡人也能夺造化权益了？
但这回还是不一样的。
因写的多是关于周王一家、佥宪、知府，以及到府公干的天使、巡抚、巡按等人的庄严文章，暗里里也没有甚么轻浮文人借此调笑。反倒有很多外埠办报纸的贩子看出此中好处，也改向懂诗书文章的女隐士、女名流征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