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纯孝,见这电光便体味到他的苦心,的确不枉了他这些年的庇护和教诲。
不就是说皇兄能够用心供粮不力,谗谄他?不就是说皇兄占了镇抚九边之名,他的功劳最后也当加在皇兄身上?
可若非他禀六合之德而生,在位所行亦合天意,岂能有如许的贤人投生在他治下清平乱世?或者又非他当初珍惜人才,将宋时发付到惠儿这个有胸怀、有担负的好孩子身边,也一定能支撑他做出一桩桩大事。
这点儿摸着也不能伤人的电都能将竹炭丝烧得炽亮,难怪天上雷电能照得天下一片白呢。
他与王妃仓促说几句,便去后院看宠妾娇儿。看着自家的孩子如何也比周王的强,便抱起大儿子掂了掂,说道:“来日父王出京兵戈,便将你和弟弟送进宫里,你也学着大哥哥讨皇祖父、皇祖母的喜好!”
他急仓促回了王府,与王妃共同分享这桩功德。王妃也满面欢乐地陪笑,又有些担忧地说:“传贵显虏残暴,擅骑射,力能射上城头。现在我们府上已经有了两个小皇孙,妾身母子们都赖殿下庇护才得存身,妾只愿殿下善自保重,安然返来。”
天子温言嘉勉,赐下战甲、佩剑、珠宝、药材,愿他早日得胜返来。他母妃更是清算了不知多少珍稀药材,又令太医赶着备伤药,一时候又忧又恼,满心不舍,却又盼着儿子出息。
杨荣本身是兵部左侍,这些年以巡抚身份久驻陕西,数次接战,是知兵之人。他又擅造军器,用新火器排过战阵,用他监军可当一名将。
齐王又爱又怜,很有些舍不得儿子,拍着他的屁股说:“罢了,我不得父皇喜好,我儿子没得也要到处跟在皇兄之子背面。你便在京里等着,等父皇立个军功返来,给你们小兄弟们挣个郡王爵返来。”
他三弟淡淡一笑:“弟弟不敢劳动二哥。只怕二哥出关后军政繁忙,各府的粮草武备且不及筹运,更不必提这小玩具了。不过想来大皇兄也是知轻重之人,便为这场九边战事的军功,也要极力照顾好二哥的。”
是伤眼,可他们也是初度瞥见,忍不住要多看两眼。张阁老乃至谨慎翼翼地摸了摸电珠,手指尖被烫得微疼才收了返来,低声道:“极热,这电单碰到不热,但流过炭丝时,该当就将它烧得像火炭块儿般红热,不过比炭火亮很多。”
天子神光湛湛,满面华彩,含笑说道:“周王家书中说:向来只知雷霆严肃,雨露和缓,觉得雷霆之威是上帝惩诫。那日闻宋知府讲‘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观其以人间之电喻天上雷电,才知这雷霆看似严肃厉杀,实则内含着灿烂人间的大德大恩……”
齐王懒懒地笑了笑:“那又如何?我本日也见了,只是个哄小儿的玩器,只是父皇看着新奇,爱两天罢了。三弟若也爱这些,待愚兄去了陕西,便替你问宋知府……问皇兄要一个来。”
再展开时,那玻璃珠仍然亮着,黄光灼灼,比传说中的夜明珠光芒更灿烂。
一旁的内侍细细给二人解释此中原委,听得二人几次点头,目光却舍不得分开那灯,看灯看久了,面前竟灼出点点余影。
他却不想在京里动这些谨慎思。那供粮供米的功绩,如何抵得过踏平达虏王廷,如何盖得过他在场上的军功!他才是亲临疆场的皇子,周王兄在关内伴着娇妻美妾安闲度日,顶多只记个帮手之功,怎能与他比拟。
这一趟出关,他要凭本领大胜几场,与他那位好兄长夺一夺军权、民气……
本来是丧事,叫魏王一冲,都不甚喜了。
然拿开手细看, 那上面不过是个小小的铜片, 再细看也看不出甚么。他又试摸了一下, 当时小寺人不再动摇把手, 他便没再感到手指被击打, 而是平平顺顺地摸着了那两片薄薄的黄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