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人虽没做过亲民官，小时候也瞥见过普通百姓野生的鸡，都是在地上跑着啄食，有的连人也敢啄。蓦地瞥见这么一屋子诚恳得不得了的鸡，也颇觉惊奇――
不必有甚么创新的本领，只消能萧规曹随，将他印的农书、工书学好，便是朝廷得用的人才，他也能够放心将九边供应之事交与诸官了。
宋时含笑应道：“大人放心，我们这里有专门的养鸡场，紧着喂三四个月便能喂大一批鸡，供应军中也供得上。”
宋府尊主动告别, 将一座院子都留给他，他也没客气客气。
宋时很有些对劲地说：“也能够。”
他回想了一下味道，点点头道：“只是肉质有些粗，不如农野生的香，但尝着也不差。”
两人告了罪，又叫下人再上几样小菜，坐下陪巡抚用餐。因巡抚大人说鸡好，又叫添了炒鸡块、芙蓉鸡片，肉质都颇肥嫩。
诗经云：“乃生女子”，“载弄之瓦”。生下女儿自是要教她女红针黹、摒挡家事，可这女红亦是一时一变之事：古时教女儿以纺线为先，本日则以针黹为主，那里还用自家女儿旋瓦纺线的？以本日周王府与知府衙门之景观之，或许今后家务中少不得要有这些电的东西……
猪挤在水泥建的巨大厂房里，住的是狭小的水泥池子，仿佛一每天只在槽里吃吃睡睡，还不到春季，就都生得肥肥壮壮，抵得上别处过年杀的瘦些的猪了。而鸡则在一层层多宝阁一样的笼子里，面前一样是食槽、水槽，卢巡抚去看时，那些鸡不是在吃就是在睡，一个个安稳而肥硕。
之前他对着人略能猜出男女, 此时只要文章，便只能从笔墨上猜，将那些文风、字体清丽婉曼的当作女子手笔――可看完此中内容后又常常感觉女子不该写出如许大气的文章, 不敢信赖女子也有这般气度识度。
他也不肯乘车，利落地翻身上马，跟宋、桓二人同业往城东南一处养鸡场。那四周有水道与汉水相连，平常运送外埠来的饲料：有榨豆油剩的豆粕、有榨棉籽油剩的棉粕、有干草料……
都是母鸡，几近看不见公鸡。
并且固然他只见了电能点灯、能化磁、传闻还能生风，却感觉它另有别处可用――既是与水火普通的天赐之物，亦当可与水火普通变成百姓斯须不成离之物。
只怕有贪小便宜的，将那病鸡不肯烧埋了，拿去卖与人家下蛋或是卖与人吃，才是致病之源。
卢御史笑道：“本日既见了这满屋的鸡，本官倒信你是真的晓得牝鸡司晨的本质了。我们也不必再胶葛于此事，本官今既已拜见过王爷，说了军需求事，也该向王爷请辞了……”
桓凌有出府的经历，也非常高傲地说：“下官昔日跟随亲王殿下巡查九边，在很多处府县里都见着学我们汉中做产业的、做农耕养殖的。都是按着宋知府农书所写，一处不敢改易，做得好精舍，养的好肥鸡。”
如此猜了又猜, 熬到半夜，也只能叹一声：这电灯可真好。
不过反过来讲，也是一样。
何况……现在这女门生的文章做的比男门生还好，他们读书人脸上可有光彩？
不但养鸡场，更有养猪场，用饲料喂出的猪比农家泔水猪发展更快，肉味也不甚腥臊。
固然这类豢养场养出来的鸡不如他们府衙里放养的肉质鲜美，却胜在长得快，便宜，一只鸡不过二三分银子，平常百姓家也吃得起。再是肉松肉柴，也比菜蔬味好，鸡皮里还能煎出鸡油，黄澄澄地盛一碗，平常炒菜搁一点，都比菜油炒出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