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凌千里急奔来的,带的衣裳行李都未几,也就堪堪够用。到得武平这边,纪氏倒给他做了两身新衣,但今后他就要在府里仕进了,恐怕他一个男人不懂如何上街买衣裳,鞋脚、冬衣就得赶着裁制起来。另有房里用的屏风、洒线桌帏、文房四宝、杯盘壶碗、铜镜、花觚、香炉香饼……
“就在你脚下起一座讲坛,两边栽下青竹、乌柏遮荫,脚下铺一带碧草,环抱讲坛四周修几层坐位,那边再盖一座矮阁供人歇息避雨……使满城读书人都可来此登台讲经,或有持分歧定见的便当场辩论,岂不是能大涨我武平文风的美事?”
他沉吟了一阵,按住父母,对桓凌说:“你还没请着合适的师爷,我恰好也脱不开身,你就先带我们管刑名的梁师爷畴昔?我这里已经给你备好了奉下属的礼品,固然都是家父上任时带来的,但这也才几个月,应当还不过期。还要清算些你一小我到府里住用得上的东西……”
国法以外的东西,他会想体例替宋家挡下。
来武平时,桓凌是骑着快马日夜兼程,前面只跟着一辆搁行李的小车,两个家人和孺子;分开时却多了两辆大车、一个师爷和很多民壮保护。
王增冷声道:“宋氏父子意妄为、凌辱士绅,岂止我王家一家受害?城北林家、陈家、黄家……亦有地盘遭了他儿子强掠。待他家清算完北关外的地盘,又怎能不向四外慢慢蚕食的?你看着吧,父亲已寻了我们家的姻亲故旧,已定好了要联名到省里去告他家侵犯百姓田土――”
朝廷圣旨到府里比到县里要早一些,桓凌刚在府衙后安设下来,早上才见过面的知府朱大人便满面东风地进了他的厅堂,大声叫他:“恭喜贤弟,道贺贤弟!天使已到福州传诏,愚兄得了动静,贵府上要出王妃娘娘了!”
“桓家与宋家订婚多年,前几个月才退了跟宋家的婚事,现又有个孙女要做王妃,你猜那女孩儿是哪个?”
曾和她订过亲的宋家,又会是甚么了局?
――不敷动听的,干得了专职弹劾人的御史么?
桓凌点头应道:“我也这么觉着。王家固然在朝中有人脉,在乡里也有权势,可他们冒犯了朝廷法纪,国法便不容他们。”
朱大人笑得合不拢口,连声说:“说甚么有劳?今后我与贤弟同衙为官,相互搀扶,就是嫡亲的兄弟也没有这般亲厚的。桓贤弟如何还一口一个大人地客气,叫我一声兄长就好。”
他跟着世人拜谢起来,给赍诏官递过银子,低声问起此事。
桓凌心中一惊,却不觉如何欢乐,只微微暴露点笑容,谢道:“有劳大人奉告我这动静。”
朱知府摆上香案,一府官吏跪了满院,听着赍诏官念叨:“奉天承运天子诏曰:……桓氏子家教森严、贤能淑德,堪配皇家……令居于宫内以待婚期。”
宋时嘲笑一声,叫人清理木石,把树枝绑在马后扫了几趟地,把他们留下的陈迹打扫洁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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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凌笑着说:“三弟若必然要接待我,哪天你去府里看我,就请我去酒楼用饭吧。宋父执、纪姨,不是我不肯多留,我是想起来现在距水患已有十来日工夫,父执请朝廷免粮的奏书和林泉社诸生们送来的文章也都该递到省里了,巡按大人必然要下来访问。我提早到府里,也好写几份报灾文书、在府尊和按院面前帮父执转寰。”
桓凌带来的家人前两天已把谕单、禀启递到府城了,府里的官吏和长汀县衙门高低恐怕都在门外候着,见着武平县的人来送他也分歧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