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凌不由皱了皱眉, 低声问道:“不知朝廷诸位大人如何应对?”
常日里如果圣上要从国库拿银子, 户部还能硬气到底, 可皇宗子结婚如许的大事总不能一向拖下去, 只怕最后还是朝臣们要先低头。
府传授也是连声附和:“他另有个院试考了第三名的儿子,我当时见过几面,真是个姣美斯文的少年!如果宋令就在府城仕进,这个秀才也稳稳落到我们手里了!”
嗯,他光想着那一摞鱼鳞册就眼中冒火,桓小师兄对着那么多题,穿戴厚厚的衣裳,也真是不轻易。
王家不但是欺占地步、抗税不缴、坦白徭役,数代以来剥削地盘银钱的过程中也埋没了累累罪过。先是有被他家占了地盘的百姓见宋时跟王家反面,偷偷向他告状;厥后他记了几件案子,感觉之前该当另有状告王家的案子,就叫师爷翻查了一下畴前的卷宗。
若他不是将来王妃的亲哥哥, 这时候就该上本劝天子让周王依制结婚,不要以此敛财。可他这个身份偏又难堪――若真上本劝谏, 别人不是要说他们桓家是急着攀婚皇室为自家投机, 就是要说他家讪君卖直。
竟有如许大胆妄为的豪强!
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处所知县凡是九年考满才气换处所上任,往前数几任、数十年的卷宗时,断断续续都有王家为坏处所的诉状。书吏们被宋县令关在县衙保密事情,日夜翻着那些鲜血淋漓的状书,都忍不住痛骂王家。
至于桓小师兄,那不是外人,不消像对府尊大人那样考虑转头送甚么礼,本身家里弄些吃的就算谢了。
府尊的令谕传到县里时,宋时已经抱着一摞新旧鱼鳞册数据和抄的赋税数据到了府里。桓凌便即带着他和王家贪占地步、少缴赋税的帐簿面见府尊,劈面陈述清整王家隐田隐户的委曲。
桓凌也悄悄叹了口气。
因为内库不敷用, 就不准周王结婚?堂堂天子,竟压着皇子的婚事为质, 向户部要钱吃苦……这岂是圣明天子的行事!
他在武平住了这些天,看得出宋时是真的胸怀朗阔,不介怀他家背弃婚盟的事,才敢叫他留在县里把控局面。若他也跟宋大人普通心存憾恨,这封信就不是要他欢迎使者,而是直接叫人把他接到府里,不叫他亲目睹着那封圣旨了。
桓凌笑道:“他就在武平县里读书,仁兄要召他来见也自不难。只是武平县里月初遭了水患,水患后重划地界时又查出有大户倚仗权势隐田逃税,对抗官府清查。宋父执忙着措置那些势家,宋家三弟要奉侍父亲,怕得过些日子才气来府里。”
这么想想,贰内心的急火才平复了些, 谢过赍诏官跟他详说朝廷之事,又和朱知府、邢同知及府中各首级官、佐贰官一道备办宴席,接待天使一行。
回到通判内院后,桓凌便在书房里埋头计帐。宋时不美意义干看着,也不想跟着计帐,就躲到厨房盯着有蒸了一锅山药,碾碎成泥,又让人寻来水牛奶搅潮湿了,用糕模扣出形状,上头薄薄浇一层糖桂花卤。
这么好的门生竟去了县学,岂不成惜?
这个好做又好吃,轻易消化,糖份又高,正合适脑力劳动者半夜加餐。
实在他最早想做个红楼梦里的枣泥山药糕,可惜府里没处寻那样好的沧州金丝小枣,只好拿应季的桂花酱代替枣泥。不过桂花山药糕也一样好吃,吃之前拿食盒吊在井里镇一镇,冰冰冷凉,正合适计帐算烦了去心火。
朱知府惶恐得不知说甚么好,中间陪坐的经历倒没想太多,一力奉迎他说:“武平的宋大令确切贤达。当初他在广西做知县时便逐伎女、肃风纪,平汉瑶纷争,有几个县官儿做获得如许的?本年转任武平,福建提学到他县里巡查后也经常提起他,夸他治学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