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三皇弟也忒看低了他。
母妃为他千挑万选的老婆不懂他的弘愿,做阁老的姻祖父眼中只要君臣父子,没有祖孙之情。而他母亲的娘家商氏也只会审时度势,当初周王还未回京时就已劝他收起心机做个贤王,现在更不会为他争甚么。
周王要回京做太子了。
不但不支撑丈夫的胸度量负,连后代的出息都不想!整天只晓得读书看报,叫人买汉中的新奇玩意儿,经济园里新弄些甚么都要拿来看看。畴前传闻汉中办了女黉舍,本身还在家里教婢女读书……
当日皇兄在京时他未曾有过别的念想, 凭甚么他都出错出京了,父皇和大臣们仍只是属意他!
父皇竟比大哥出了这类错处都能容忍,而他这个孝敬体贴、能征善战的儿子却只值得一个大将军王……
何况李氏本身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常日想跟她说说朝中风云,去得千万句,返来就是一句:“与我们又不相干。”
乃至再狠心一些,还能学唐太宗玄武门事情……
大哥要入主东宫了,他这做三弟筹划大典,提早收到好动静,也得与二哥共享。
他大哥因为“少年天子”四字失势,被父皇赶出京多年后,竟要归去做储君了!
他方才粗粗看了一眼,仿佛见说圣旨还没正式发下,大皇兄更远在汉中,全然不晓得父皇这筹算。汉中离京两千里不足,而他们现在居住之地间隔才千余里,他获得此信,预先晓得了周王要还京的动静,便可抢这时候做很多事――
帐外侍卫觉得他出了甚么事,赶紧在外出声扣问。齐王这才收住刀,也收住心中令他本身想来都有些发冷的动机,站起家看着散落一地的珍玩和函件,冷冷一笑。
他在礼部将科考、祭奠、封赐之事做得一丝不差, 在父皇膝下尽孝尽忠,不管多难的差使交到手中都极力完成, 不吝倒贴银两;他在父皇膝下承欢尽孝, 劝母妃关照新入宫的继后, 进宫中存候也会趁便关照年幼的弟弟们与几个养在宫中的侄儿……
他自从十余岁起便有天下之志,可他想的是凭本身的本领争得圣宠,搏得群臣推戴,也未曾想过害大皇兄。
世人都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然这鹬鸟若不想要蚌,只想一飞冲天呢?他嘲笑一声,收起弯刀、踢开礼盒,走出帐外翻身上马,冲向北方瀚海深处。
魏王不过要教唆他与大皇兄相争,最好还脱手腕害了大皇兄,然后他便可站出来戳穿他的罪过,踏着他的骸骨当上太子……
阵阵降落的笑声在毡帐中回荡,他手中的信纸被揉成一团,将“太子”二字压得严严实实,倒暴露了信末“弟慈顿首”四字。
人目力难极的草原、戈壁绝顶,便是史乘上所载的狼居胥山。他已经走到这里,就不会再转头。都城如何,谁当了太子,从明天起都与他无关,他唯愿带领雄师――起码是跟着雄师――踏遍瀚海,封狼居胥,方趁了他的心愿!
圣旨尚未宣下,一道飞骑就已从都城飞驶到宣府,带着魏王给二哥齐王的家书和他为显兄弟交谊清算的药材、吃食、京中各大梵刹里求来的佛像、护身符一道送往西北军中。
不过他出京今后和三弟的干系也就那样,这不年不节的,连父皇、母妃和大哥周王都没特地送甚么东西来,这位弟弟缘何要给他寄信、寄东西呢?
这些人一味地方向大皇兄,他手中无兵无权,不能和大皇兄相争,也只能忍了。可他不得不忍,别人也会和他一样不声不响地看着大皇兄回京做这个太子吗?
他自问“贤”、“孝”二字都已做到极处, 但是父皇眼中还是看不到他的好, 只要长兄周王。就连那满朝大臣也只拥戴周王, 本日圣旨下来, 三位阁老竟都绝口不提当日景仁宫中闹出的“少年天子”一案, 不可封驳之权,直接拟了圣旨要迎他返来做储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