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当着小侄子的面拿刮下半碗皂丝、切了一小块蜂蜡碎, 用小沙锅在风炉上渐渐熔化,又去书房里拿了些茜草、蓝靛、藤黄的颜料, 一样一样地搁出来, 搅成熔融的彩色蜡液。
宋时便叫他们先做副小的拿来给孩子们玩,若另有工夫,再订一套木雕的小鱼,鱼嘴里镶上一颗磁石,转头拿细竹枝绑个小钓竿,系上铁钩,就能让孩子垂钓玩了。
――这不是板球吗?固然不是奥运会项目,但这类球跟棒球打法挺近似的,他看棒球时趁便也体味过一点,仿佛也是个受众面很广的项目。
他爹更不会拿一摞纸给他画画玩儿!
宋时当即点头:“那我先订上十副孩子用的、二十副大人用的拍子,一百只球,球把手粘上一层软鹿皮,边上这么穿线,在拍圈里结成网子……”
蜡液趁着热倒进平底的多格攒盒里,比及凝固再撬出来, 削成蜡笔的形状, 外裹一层纸便能给孩子玩了。
大侄儿拿起黑笔,给面子地抹了两笔竹子,二侄儿划拉了两下便扔下笔,摇着他的袖子说:“侄儿们白日要去先生家读誊写字,返来还坐在屋里画画儿,也忒无趣了,三叔给我们弄些好玩的东西吧。”
岳举子又气又羞,脸红耳赤,恨不能将球板抢来扔到地上摔了。宋时却比他行动更快些,在他手指触到板前先拿到了手里,托着板子看了看,自傲地说:“这板球若真打起来也能好玩,不过需得两人远远站开,一人扔球,一人挥板,以板击球至远方球门里,以中不中论胜负。”
宋时也是个实干派,当即找他娘要了眉黛,绑在圆矩上画弧,渐渐修出个羽毛球拍该有的流利椭圆形,再接上细直的拍身,微粗的把手,仿佛也不比他畴前用过的差多少!
两个嫂子都不美意义抢孩子的小拍,只说要等罗木工家送来新拍――当时候她们关起院门,情愿和使女打就和使女打,情愿和丈夫打就和丈夫打了。他娘也笑咪咪地说:“娘这副老骨头还打甚么,你们少年人玩玩就好了。”
过不几天,罗家便把宋家订的球拍陆连续续奉上门,引得人几次存眷。另有很多闲汉守在罗木工家门外,想偷看三元球是甚么样的,好将这动静卖个好代价。可惜罗家开着大木工店,家里有的是学徒、工匠、后辈,出入都守得严松散谨,还没人能探听得实在。
霄哥儿先挑了最艳的大红色, 似模似样地按着宋时教的手势握住了, 在纸上悄悄一划,留下了一道艳彩。他三叔趁着孩子拿到礼品,欢畅地只顾试笔划画的时候, 好生揉了小秃顶几把, 还揪了揪两边儿的小丫角。
他幽怨地看了兄长们一眼,含笑对刘府尊与府县两套班子的官人说:“大人谈笑了,这球那里好叫甚么三元球。我做这球时因怕球轻,打起来不稳,故叫人给它插了一圈羽毛,以此取名羽毛球了。”
罗徒弟父子还搭送了两枝杨木打磨的小鱼杆,只要手指粗细,又轻又矫捷,正合适孩子玩。
这动静传出去后,不知多少木工做了木板削的拍子和塞了羽毛的皮球,遁辞是“三元球”卖,当真有很多人被骗。但这实木板子和塞毛的皮球实在压手,平常读书人双手挥拍也打不了几下,只能感慨宋三元和他们不一样,是个文武双全的高士――要不如何他在福建时能定出个双手打球的弄法?
如何也不奉告人家这叫羽毛球?这要都传开叫三元球……那今后这个时空的汗青讲义上不就得添一句“郑朝宋时发明三元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