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抬手刚想掀起车帘向外看看,就被一旁伸过来的手拢住了帘子,“这眼瞅着就到都城了,可不比在盛京的时候,出门在外,端方礼数还是要讲的,女人再忍忍吧,真想看,他日换了男装,带几小我好好出来逛就是。现在外头人多眼杂,都晓得是郭洛罗家的蜜斯回京了,您这么着,不是落人话柄吗。”
明月方才站稳,便见里头呼啦啦涌出一群服饰富丽的妇人,当中一个老态龙钟,颤巍巍拄着拐杖,恰是老太太戴佳氏。
戴佳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捂着胸口“哎呦”直叫——“你个鬼灵精,我还不敷疼你呀,日里夜里想的都是你,说这话,你负心不负心。”
她话未说完,便引得戴佳氏抚掌大笑,“好孩子,还是你有目光,我这个孙女儿,但是个好的。”
“女人,前面就是城门,我们这就到都城了。”
明月笑笑,闭上眼睛察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看着他直到她们的车队走远才抛弃手中的杯子,一旁呼啦啦站起几个便装的侍卫,簇拥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路边摊上的茶水,想必对他来讲也是一种折磨吧。
明月在一旁悄悄替戴佳氏顺着气儿,“老祖宗真是个有福的,这么些儿媳妇儿,孙儿媳妇儿,个个儿都这么孝敬,怪不得老祖宗这么疼她们呢。只是老祖宗这么些慈爱关爱,能不能分给我们做孙儿孙女儿的一点儿啊,一点点,真的只要一点点。”
博尔济吉特氏被她指桑骂槐地一激,脸拉得更长了,可看看上头戴佳氏满面东风,一脸的受用,只得恨恨地压下了内心的这团火儿,扭头瞪了一眼舒穆禄氏,“你是死人啊,没眼色的东西,还不从速畴昔给老太太端盏茶,看笑岔了气儿,有你的都雅。”
明珊落在背面,恨恨地咬着嘴唇,世人眼里都只要一个明月,连个跟她说话的人都没有,原想上前跟老太太说句话,不想却被两个有些脸面的婆子挤在了背面。戴佳氏最重端方,她又不敢大声鼓噪,只得强自忍下这口恶气,怏怏地跟在背面。
“方才早就见过礼了,这时候又见的甚么礼?笑话?我倒要看看哪个敢笑话我的乖孙女儿。”
佟康手里端个茶盏,远远打量着正缓缓进城的车辆,却不料正跟她的目光撞个正着。他明显没推测明月会俄然呈现,一怔以后,立马站起家来,含笑举举手中的杯子,中间闪过一小我,也冲他举举杯,做出一副把酒言欢的模样,挡住了四周或惊奇,或切磋的目光,不是长安又是谁。
“老太太天然是慈爱的,对我们这些长辈体贴顾问,可不像别家儿那些整日里挑刺儿找茬儿的恶婆婆似的,搓麻绳儿不可,磋磨儿媳妇儿倒是在行,把个儿媳妇儿□□得跟避猫鼠儿似的,我们呀,可真是阿弥陀佛,烧了高香啦。”四太太嘲笑着瞥了博尔济吉特氏一眼,明着夸奖老太太,背后里对大太太倒是一点儿情面都没留。
博尔济吉特氏在一边儿哼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明月,“那是,老太太的孙女儿,当然个个儿都是好的,你才见过几个标致女人,井底之蛙,也不怕人家笑话。”
明月怔了一下儿,只见周嬷嬷站在老太太身后悄悄点了点头,她心中了然,赶快拍拍戴佳氏的背,“都是孙女儿不孝,就是因为太想老太太了,没想到身子竟那么不争气,越急着返来,越回不来了,玛嬷您打我吧,都是我孤负了玛嬷的心疼。”
车辆在大门口并未逗留,一起在府里通畅无阻,直到二门处才停了下来,门上的主子连面都没能在主子跟前露一个,倒是之前阿谁报信的主子,得了管家婆子一串儿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