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贾宝玉后,史可法与刘肇基、马应魁自去督察海军营,府衙后院,幕僚何刚劝谏道:“知府老爷,有总督大人提携,老爷前程有望,再不济也有一个南直隶道员,赛过知府百倍,鄙人之前常说老爷过分刚正,现在看来是傻人有……是善有恶报。之前金陵应天府的贾雨村,不过是和老爷平级,就因为抱上了贾家,不几年便荣升了大司马、协理军机参赞朝政、兵部尚书……啧啧,位极人臣,老爷亦当如此!可喜可贺呀!”
“也好!那你去吧!”贾宝玉面色稍愈,挥挥手,吴吉丰与袁炳孜嘲笑着去了,贾宝玉亦嘲笑了一声。
贾宝玉拍了拍他肩膀道:“任知府快别多礼,亦不消学他们凑趣贿赂我,你自做好你本身就是了,本督对你甚是赏识,你做得很不错!”
吴吉丰回了金陵以后,一面派人暗中救援施破军,一面在巡抚衙门与袁炳孜商讨道:“忠顺王爷义薄云天,待我甚厚,自古忠臣不事二主,好马不配二鞍,便让他再蹦哒几天吧。吾与北静王合作,起事之期也快到了,等他南下,你我合力攻打扬州,王爷完不成的弘愿,便让我替他完成吧。”
吴吉丰被贾宝玉狠狠甩了一巴掌,脸上的怨毒之色一闪而逝,与袁炳孜对视一眼,相视苦笑,晓得这一把是栽了。贾宝玉还收押了提刑按察使施破军,立马递解进京,写文书移交三法司考核。本来遵循国律,连斩上百人,他也要先奏后斩,不过以刺杀侵占为名,谁也没法辩驳了。
他本觉得安好的光阴能够耐久,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柳湘莲非常仓猝地上楼报导:“大人,不好了,北静王起事,从山东蓬莱阁登岸,不知那里来的人,已经攻陷青州、济南,过徐州、淮安、盐城,扬州垂危!”
大多数时候他在总督署衙门措置事物,各种初级官员业已会晤,并巡查了江宁织造、市舶司、江南贡院等处,鼎新政令,捐拨款项,非常繁忙。一日气候回暖,他出府筹办带人玩耍一趟,茗烟俄然来讲吴吉丰买了一批侍女过来,贾宝玉摸了摸下巴,又见众女面色各别,仓猝回茗烟退了归去。
经句容河与溧水河汇合而成的十里秦淮,桨声灯影,迎春、黛玉、妙玉皆有雅兴与他共游,因而一起经夫子庙、文德桥,在明远楼上俯瞰盛景,贾宝玉只见江南细雨如丝,河岸江干,是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声音,夫子庙与秦淮河一衣带水,一边是江南贡院的谦谦君子,一边是红粉阁楼的二八才子,倒是沉寂了他居庙堂之高、宦海沉浮的半世心烦,才子在旁,丝竹犹耳,六朝金粉、水洗凝脂的豪华,南宋安隅、晚明落魄的萧瑟,现在只剩下,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任民育已经听出他的口风来了,所幸他与扬州八怪也订交甚厚,忙道:“大人,三年课考才结束,我扬州并无余暇知县,此举不当,倒是浙江那边空出了几位,只是被人争破了头皮……”
“嗯,必须先救出施按察使,不然用着不顺手,只是古来起事者,生灵涂炭总免不了。”袁炳孜道。
“岂敢岂敢!大人谬赞了!下官有督师之名,便在扬州练习两淮海军,亦无不成,还望大人晓得。”史可法躬身道。
“不值一提,倒是吴吉丰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并且,史可法说了,两江的总兵力,还在他们手中,不成不防。”柳湘莲道。
晚间在扬州府衙吃过饭,贾宝玉在门前带人告别,任民育切身送了出来,执手感激道:“不想督宪大人竟与下官乃是一等人物,杀奸佞,除妖邪,还我扬州一片彼苍,下官委实感激不尽,提携援助之恩,何故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