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居的寝室,毕竟是主母的正房,屋子里头倒也开阔。俄然灵光一闪,她转过量宝阁以后,进了一间小佛堂。她记起来早前看过一本前朝探秘的书里头写着的,古时繁华太太寝室里都辟了一间小屋供奉着菩萨,一日里常常有几个时候在里头念佛打坐的,实际上倒是盘点私房。这也是为了避祸,即便犯了事抄家也不能轰动菩萨。佛堂不大,只要一个小西窗透出些微光。
第二日恰是发引日,凤姐儿早早过府来,打发人等了好几次,都不见大爷起家,无法之下只好带着一脸淡然的贾蓉先头往铁槛寺去了。尤潇潇听到门外声响,却闭着眼睛装睡,身畔贾珍就寝正酣,昨夜折腾了一宿,乏透了。
听得人走了,尤潇潇心下思忖着,既然欢颜识字,便叫接了她房里的帐,去小库房里挨个查点,为今后也多一番策画;将来必然想体例把来升家的撵归去,再汲引些顶用的人上来,培植几个亲信;对贾蓉也很多关照些,好歹是嫡长孙,将来是要袭爵的,为秦可卿守一年也彀了,再好好寻摸一家女人娶进门来,妻贤夫祸少,找媳妇管着他,今后也有造化;另有惜春,宁国府嫡出的蜜斯养在亲戚家算哪门子事理,等忙过这阵,就把屋子清算了,把大蜜斯接返来住;至于贾珍,眼下不能违逆,万事前顺着他,待根底牢了再做筹算。
欢颜收了食盒退回厨房。银蝶见四下无人悄悄取出一个小楠木匣子递给尤潇潇,翻开来看,本来是俏眉、欢颜、果儿三家子的卖身契。银蝶又小声道:“今儿一早我叮嘱俏眉跟了蓉哥儿去,待明儿伴宿返来,让她来跟奶奶回话。”尤潇潇点头道:“你想得殷勤。明天大爷来的时候你也瞧见了,脸上带着不好的气色,可见来升家的好事。这些卖身契你锁好,她们毕竟还小,需品择些日子,等将来稳妥了,再给她们老子娘安排个好差事。”
尤潇潇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又看窗外天气晶明,也怕他持续歪缠,忙起家来:“大爷,也该起了。蓉儿小孩子家如有接待不周的处所,倒惹得那起小人们笑话。”贾珍见尤潇潇明理,心中对她愈发对劲,加上昨夜纵情温存,又见她娇媚可儿,竟不晓得该如何阿谀了。
尤潇潇展开眼睛,在榻上细细摸索起来。幸亏她平素也研讨过江南的拔步床,循着影象公然是在床脚处有个暗格,内里放了一串金闪闪的钥匙。尤潇潇悄悄记下位置,取出来。又在多宝格下的木箱里找到刚才银蝶抱出的红漆螺钿小柜。对上钥匙翻开,里头只要几张零散的银票和零散银子,草草算起来才几百两的数。独一的一张地契虽是上等田,不过才有三十亩,剩下的就是几个贴身丫头的卖身契,有家生子,也有半路买来的。细看之下却没有银蝶的,尤潇潇想了想方明白,银蝶的必是放到别处了。原著内里尤氏过得不余裕,可也不能如此简寒。
服侍着尤潇潇躺下,银蝶蹑手蹑脚走出去。她自来忠心,而与她一起的佩凤、偕鸳心心念念要攀大爷,现在大奶奶一病更是消逝得无影无踪。真是一群吃里扒外的小蹄子!幸亏大奶奶眼睛里不揉沙子,现在扶了三个小丫头上来,再等过几日府里安静了,少不得把她们的份例开消掉。今晨见大爷与大奶奶琴瑟和鸣,银蝶内心也松了一口气,熬了这几年大奶奶总算苦尽甘来了。大奶奶性子好待人刻薄,本身跟着如许的主子也是福分,只要经心极力,将来必能脱了奴籍放出府去。
尤潇潇最后在佛龛最底下好不轻易寻出一个极精美的翡翠匣子,配的是那把最小的钥匙。翻开细看,头里装着十来张地契,都是百亩的,漫衍在京郊各处,接着又翻出银蝶一家子的卖身契来,可见银蝶不晓得这匣子。底下还压着一沓子银票。尤潇潇一张张瞧了,竟稀有十万之巨,本来那些高门大柜都是障眼法儿,这个翡翠匣子才是底子。尤潇潇还是装归去,又将匣子原封不动锁起,四周归置好。这笔银子天然不能等闲动用,万一泄漏了风声,反而不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