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陈端常文思干枯,点头苦笑。
天子极其讨厌捕风捉影,凡事都要讲究甚么狗屁究竟。言官“传闻奏事”那一套,已经不吃香了,更不敢滥用。
葛洪捋着本身的白须,笑容满面。
反贪、经界法、拔除一系列旧政、创办三大书院、整饬武备等等,天子新政来的既急又猛,大刀阔斧,让人应接不暇,江南东路的新政推行,仿佛大功胜利。
世人都是一惊,葛洪点点头,意味深长地一句。
西夏公主艳名远播,美的跟花一样,临安城的大臣们人尽皆知,吴兢陈端常们也不例外。
“对鞑靼用兵,只是流言流言,并不能当真。何况,朝廷无可用之兵。诸位,你们是不是过分草木皆兵了?”
“吴相公,西夏公主都被带回了临安城,天子要对外用兵,恐怕是确有其事。鞑靼用兵西夏,攻城略地,攻无不克,西夏灭国期近。陛下这个时候掺杂出去,恐非国度之福啊!”
杭州西湖南岸,夕照山上,雷锋塔侧,柳林当中,长廊之下,几位当朝大臣围着一张石几,饮茶喝酒斗诗,不亦乐乎。
朝廷推行新政,一再拿士大夫开刀,违背祖宗家法不说,更是让一众朝中大臣寝食难安。
“鞑靼铁骑,可比女真鼓起之时。金人畏其兵锋,避于黄河以南。我兵尚不及金朝,却要与鞑靼争锋。非明智之举,老夫常常思之,忧从中来!”
兔死狐悲,众大臣都是戚戚。
现在新政持续推行,已经到了两浙路和四川路等地,仍然是雷霆万钧,让人望而生畏。
“恰同窗少年,风华正茂。墨客意气,挥斥方遒。指导江山,激扬笔墨。现在满朝都是风华正茂的新贵,我等这些残渣余孽,只能是苟延残喘,惶惑不成整天了。”
“我朝西北边军,总数不过两三万余,良莠不齐,鱼龙稠浊。没有十万以上精锐之师,何谈救济西夏?”
“陛下文章海内第一,如果他在这,恐怕又要逸兴遄飞,临湖赋诗,留下千古佳句了。”
固然他还是御史中丞,但天子靠近看重与否,他是心知肚明。
公然,户部侍郎刘弼轻声一句,话中另有深意。
雷锋塔是吴越国王钱俶为供奉佛螺髻发舍利、祈求国泰民安而建,始建于北宋承平兴国二年,距今已有两百多年的汗青。
“陛下铁腕反贪,拿士大夫的乌纱帽和项上人头为新政祭旗,御史台形同虚设,士大夫民气惶惑。不过这都不算甚么,老是我大宋内政,另有调和的余地。如果擅启边事,那可就是关河动乱,天下不宁了。”
但大宋边军孱羸,声援西夏,与鞑靼铁骑对抗,没有十万精锐,拿甚么救济西夏?
一提到天子,世人都是沉默了下来。
“吴相公说的是。鞑靼兵锋正盛,一旦两邦交兵,生灵涂炭,到时候狼籍迭起,朝野动乱,还不晓得,能不能再舒舒畅服地像本日如许饮茶?”
临安府尹吴兢说完,端起茶盏,细细咀嚼。
“陈相公,你是御史中丞,言官之首,你可不能坐视不睬,任由陛下胡来啊!”
御史中丞陈端常,幽幽一句,仿佛有些失落。
临安府尹吴兢,端起酒杯慢饮,说出来的话,也尽是苦涩。
刑部尚书葛洪,白发苍苍,神采红润,笑眯眯慢饮。
看来西北的边事,大臣们也都有所耳闻。
“刘相公,陛下只是在边塞练兵,又无派兵出塞,我这冒然上奏,恐怕是无的放矢,难以见效。”
御史唐麟涩声说道,锋芒倒是另有所指。
他看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几位官员,悄悄点头,却不动声色。
“泉水煮茶,茶水甘冽,满口留香,公然是人间极品。再配上景德镇新出的青花瓷,山川之间有新茶,茶中自有诗词,还成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