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从田间返来,季婆子已经将南山猎的野味,都烫毛扒皮去内脏,给拾掇出来了。一只山鸡已经炖在了灶上,另一只传闻是送给了隔壁溪和先生,以抵药资。季南山看了看剩下的两只野兔,对季婆子道:“都给二丫送去吧。”
桑榆抚着胸口,等把这口气喘匀乎了才答道:“我要不该他,你还不管我呢!”
桑榆有点愣,看了看胖乎乎、瞅着很灵巧的三丫问道:“她多大了?”
季南山似是极有主张,也不跟她废话,终究还是拿了一只肥的,给那陶二丫送去了。
还没等季南山说啥,季婆子就开口了:“二丫家比来正请木工打家伙什儿呢,要开席面留饭,恰好顶用。”
现在她静肃立在银杏树下,一对黑漆漆的眸子正瞧向季南山。桑榆转头,发明季南山亦是如此,正悄悄与她对视。有那么一顷刻,桑榆乃至感觉她与那陶三丫一样,在这画普通的景色里,有点儿多余。
陶三丫还惦记取前几日的鳝鱼,问道:“那些鳝鱼,你都吃完了吗?”
这几日桑榆内心有气,便不如何说话。季南山也是个闷嘴葫芦,两人真正做到了相敬如“冰”,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桑榆听着别扭,问道:“陶二丫家?是取是借?”
桑榆看向季南山,季南山绷着脸抿着嘴,生硬地蹦出俩字来:“不要!”
桑榆抬眼打量着院子。陶家的屋子还算不错,四间土坯正房扣着青瓦顶子,外墙新抹了泥皮子,看上去很新。典范的一门两户,中间两间各开了一个屋门,进门都是堂屋,也是待客的小厅,里间就是卧房。右边卧房窗户上,百子闹春的红窗花还没褪完色彩,想来应当是陶二丫哥哥和嫂子的新房。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这是结婚前,要把话说开,分清楚了。这本是桑榆盼望的场面,此时却感觉万分地难堪。
陶二丫叹了口气道:“十一了。”
桑榆现在就听不得“二丫”两字,闻言急火钻心,顾不得季婆子在场,她赶紧护住了那两只兔子:“家里吃食又未几,为何要往外送?”
昂首看前面的季南山,他抱着米缸并不见吃力,仍旧腰背挺直着,走得缓慢。桑榆却感觉他的背影里,总像是杂糅进那么一丝悲惨之意。
桑榆挺起肚子,仰脸道:“那我还大着肚子呢,吃很多,也恰好顶用。”
陶二丫仿佛会错了意,低声对桑榆道:“季阿嫂,三丫七岁时发热,好了后脑筋就有点慢。她说甚么你别介怀。”
陶二丫斟了茶递给季南山和桑榆,边先容道:“这是本日新煮的大叶茶,喝喝看味道如何。”
现在长大成人,竹马已经他娶,青梅就要另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