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晗抿了一口温水,感觉口中的腥甜淡了几分,连胸腔中仿佛都多了几分暖意,忙拉了枕月坐下说话,“先别走,陪我说说话。”
萧晗赶快挥手禁止,又咳嗽了一阵后这才缓缓止住,再看她手中那方洁白的手帕竟已被鲜血染红了过半,不由苦涩一笑。
只见在那张架子床上,萧晗正穿戴那条洗得泛白的冰蓝织锦长裙悄悄地躺着,美得如甜睡中的仙子,她略显削瘦的脸庞上乃至还抹了些胭脂,带着淡淡的红晕,唇角微微掀起,就像做了甚么好梦普通,只是那双标致的眼睛再也不会增开了!
院门外,正有一年纪四五十的妇人探头向里张望着,她穿戴一身粗布灰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模糊可见异化在黑发里的斑白,不过她精力头很好,倒是能让人忽视了春秋,只记得那张圆圆的笑容。
“哎哟,枕月女人,我也是不想的,只是……”
将那套衣裙抱在怀中,萧晗仿佛还能想像出母亲还活着的景象,仿佛还能记得他们母子三人坐在亭中嬉笑的画面,而这统统再也回不来了!
萧晗摇了点头,苦笑道:“积劳成疾,你我都晓得……我身子过分娇弱,那几年又被柳母变着法的折腾,早已经破败不堪……”说罢缓缓闭上了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清泪。
枕月吓了一跳,看着那满目标鲜红一下便没了主张,慌乱地站起来,“奴婢……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蜜斯!”
萧晗惨白的面庞垂垂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可这唇角还未扯起便换来一阵重重的咳嗽,她赶快用帕子捂住了唇,却掩不住那一声声的压抑和痛苦。
“枕月,跟着我倒是苦了你!”
“蜜斯!”
而在柳家的几年里,她们主仆是相互独一的依托!
枕月微微一顿止住了脚步,回回身便坐在了床边的小杌子上,她为人本就利落直率,天然是萧晗说甚么她听甚么。
萧晗摇了点头,感遭到舌间涌出的那抹腥甜,赶快用帕子抹了去又将它不着陈迹地握于掌中,这才昂首笑看向面前的女子,“枕月,你返来了!”瞧了一眼枕月手中拿着的药包,那浓浓的药味刺得她鼻头微酸,不由将头撇向了一旁。
萧晗不甘地咬了咬牙,手中的血帕被她攥得更紧了。
天空一声惊雷乍响,乌云满盈了天涯,湛蓝的晴空不知甚么时候已变得阴沉一片。
她晓得本身长得很美,若非如此也不会让柳寄生一见倾慕,甘心冒着诱拐官家小家的罪名与她一道私奔。
院门被人从外打了开,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戴蓝色碎花布裙的女子快步而来,伸手便扶住了萧晗,有些焦心肠说道:“蜜斯,您如何又往窗边去了,这初东风寒,您吹不得,如果这病再犯了如何办?”话语中不乏担忧。
“别……咳咳……”
从一个官家蜜斯落魄到现在的境地,她真的好悔!
饶是枕月再固执,现在也忍不住抱住萧晗呜呜哭了起来。
“奴婢不苦,只要蜜斯能快些好起来,奴婢做甚么都甘心!”
萧晗牵唇一笑,如夕照的霞光,虽则因病肥胖了很多,却另有一种荏弱堪怜的美。
枕月一听立马变了神采,蜜斯现在如许的风景,若她们又没了住处只怕会更糟,不由抓紧了李大娘的手苦苦恳求道:“大娘,求你再给我三日,不,就两日,我必然凑齐这房租给你!”眼中已是蓄满了泪花,面上的要求之色更浓。
而时至本日,她悔不当初!
“大娘,我家蜜斯的病又重了些,眼下你可不能撵我们走啊!”
这病若生在富朱紫家或许还能用人参补药来养着,可现在在萧家她只是个已死之人,再也无颜归去,与枕月过的更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她又如何能让枕月为了她这病活得更累更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