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耦二人熄灯上了床,各自一条被。
堂中便只剩下高峤和李穆二人,相对而立。
高七神采极其丢脸。停下,看了眼李穆,快步走到高峤身边,附耳畴昔,低声说道:“大师(对男仆人的称呼),不好了,军中今早竟传开动静,称相公一诺令媛,要将小娘子下嫁李穆,现在个个兴高采烈,都在那边说呢!”
高胤眸光含笑,放动手中酒杯,合掌拍了一拍。
“多谢都督一番肺腑之言。相公如有所不便,李穆收回昨日所求便是。至于旁物,请都督自用。谢都督本日接待。李穆告别!”
李穆并未说话,只抬眼,看向轩门的方向。那边出来了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男人,褪去战袍,白衣飘飘,面庞漂亮,双目炯炯,恰是高氏另一杰出后辈高胤。
李穆望了一眼庄园,随高七入内。
“高峤!打你出去,我和你说话,你就不睬不睬!现在大半夜的,你翻来覆去,一副受了委曲的模样,这会儿还要出去,你是为何意?”
萧永嘉背朝里,一动不动,仿似很快便睡了畴昔。
他愣住脚步,转向了李穆。
次日,李穆一身青衣,单独纵马来到雀庄。上马之时,一个等在庄园门口管事打扮的中年男人快步迎上,笑道:“足下但是李虎贲?”
击掌声中,只见大堂侧的一排屏风以后,鱼贯出来了十数位少女,高髻彩衣,环肥燕瘦,无不是一等一的美人,整齐列于堂中,映得四周亦是增辉很多。
“无事。睡了。”高峤敷衍。
行至她的身侧,那灯影动了一动。
高峤看了眼高胤。
洛神临去前,转头对父亲道。
萧永嘉冷冷开口。视野还是落在书卷之上。
萧永嘉淡淡地唔了声,顺手抛书于榻,赤脚踩着坐榻下来,趿了那双脱在地上的紫色丝面绣鞋,扭身便往阁房而去,从高峤的身边走过,停了一停,瞥一眼他身上那件衣裳。
高峤入后堂,远远看到女儿迎向本身,面上立即暴露笑容,快步入内。
高峤停下了脚步。
一曲罢了,高胤命人全数退下,笑吟吟地转向李穆:“方才美人歌舞,又是如何?”
他话音方落下,堂外俄然传来一阵短促的脚步声。
高峤神采一变,敏捷看了李穆一眼,见他立在一旁,神采安静,竟毫无非常,眼底蓦地精光四射,目光凌厉仿佛两道利剑,盯着李穆,嘲笑点头:“好!好!不想我高峤纵横半生,竟被你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弄于股掌之间!公然是后生可畏!”
高峤排闼而入,见萧永嘉背对着门,斜斜地靠坐于屋侧榻上的一只填塞金饰的织锦隐囊前,一手曲纣撑额,一手执了一卷,身穿戴束腰的浅雪青色襦裙,一头乌发于脑后如云般垂落,裙裾覆膝,裙底暴露半只脚指涂了鲜红蔻丹的乌黑脚掌。从后看去,身材婀娜,仿佛二八少女。
早有下人预备好了澡水。高峤沐浴过后,套了件家中经常穿的红色中衣,心机重重地,往卧房而去。
……
他说完,再不断留,回身便仓促奔出大堂,身影敏捷消逝在了大门以外,一起几近奔至庄园门口。
堂中只剩下高胤李穆二人。高胤请李穆饮了一杯,笑道:“这庄子,敬臣觉得如何?”
他笑了一笑,朝高胤拱了拱手。
高胤笑道:“敬臣,你若觉还过得去,便请收下这庄子。方才这些美人,亦全数归你名下,今后奉养摆布。你意下如何?”
半晌,他渐渐地站起了身,低声道:“你睡吧。我有些闷,且去书房静一静。”
高峤没防备她还醒着,见她俄然大发雷霆,忙道:“阿令,你曲解了。我这就睡。”说着,又掀被,作势要躺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