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赵萼绿让使女去和唐千夏等人说了声,便对卓昭节道:“走,带你去看看我挑的那些人。”
为首的婆子忙从腰上解了一把钥匙下来,本来固然有人看在这儿,但院门却还是锁着的,开了锁,推开门,却见院内是一片极平整的青砖地,四围有些矮小的卉木装点,不过膝高,现在正有两列约莫十六名穿戴轻浮纱衣的小娘子手持彩练,在庭中袅袅起舞,两列小娘子之前,两个穿戴绛色舞衣、看年事总也快近三旬了,但却还作着未出阁装束的女子背动手,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右列的小娘子面貌比左列的略差,但是小小年纪,却仿佛天生傲骨也似,明显是又惶恐又担忧的看着女仆人,恰好那双眼角上翘斜挑的桃花眼,如何看如何像勾人。
两人说了这么几句闲话,那些个练舞的小娘子都已经起了身,怯生生的排了两列,大气也不敢出。
卓昭节本日是过来学如何挑家伎的,又不是来看歌舞的,这会就悄悄碰了碰赵萼绿,嗔道:“你既有了身子,还是莫要起火的好。”
赵萼绿点头,顺势把之前吹嘘本身酒量了得的话粉饰畴昔,叮咛下人连扶带抱的把人安设到中间的配房里去,因为她本来就没甚么酒量,现在又有身孕,而慕空蝉和唐千夏这会满是一身酒气,赵萼绿为人好强,要亲身跟畴昔照拂,刚好上风头吹了酒味来,她禁不住神采一变,扶着使女的手,忙不迭的冲到了屏风后,跟着就响起了呕吐声!
慕空蝉听了这话,极复苏的说了一句:“谁说我没醒?”这句话她说的又慢又吐字清楚,苏语嫣、赵萼绿、卓昭节都觉得她实在是醒了,不过是用心打趣,正要笑着说话,未想慕空蝉跟着往身后一仰,吓得使女从速扶住,就见她头一歪,持续睡了畴昔……
“多了?”苏语嫣斜睨一眼赵萼绿,道,“你问问她吧!”
那两个小娘子较之其他小娘子更加仙颜,左列的是一张美丽的瓜子脸,不描自黛的远山眉、杏子眼,瑶鼻樱唇,绾着双螺,虽只拿彩绦缚了发,但站在那边,风吹衣动,亭亭玉立,自有一种容光照人之感。
既然有宴,醒酒汤自是常备着的,半晌后使女取了来,与唐千夏、慕空蝉的贴身使女一起,忙了半晌,才给两人喂了下去,又叫打水来替她们洗手浣面,这么折腾了半晌,两人好歹复苏了些,慕空蝉睁着昏黄醉眼,四下里看了看,就对着不远处还在一盏接一盏喝着的苏语嫣道:“咦,这儿如何有两个八娘?”
卓昭节笑着道:“听起来你买了她们也没多久,就是买得宝马良驹,到底也要养上两年长成了才好用的,只要苗子好,偶尔有些失误,又不是在台面上,有甚么打紧?”
赵萼绿给家伎安排的院子在王府的东北角,位置偏僻,院墙比别处都要高,院门处守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正倚在墙下说着闲话,见到赵萼绿带着人来,赶紧躬身施礼,道:“郡王妃。”
“赵姐姐这话说的。”卓昭节微微一笑,道,“赵姐姐如果要这么感觉,何需求看我?尽管叫人带面镜子在身上就成了。”
两人跟到屏风后一看,赵萼绿被使女扶着抱着在那边吐个没完,半晌,接过使女递的水漱了口,她才神采很丢脸的昂首,又缓了几息,方能道:“……许是方才闻到了酒味。”
但是半晌以后,却见真定郡王打头,之前去书房的人都仓促赶了返来,大家神采慎重,仿佛出了甚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