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凤奴是嫡子。”咸平帝仍旧心平气和，几近是驯良的道，“他是你独一的嫡子，我大凉遵守古制，以嫡子为重，当年你皇祖父时，若非燕王与齐王做的过分，有背叛谋乱之心，为先帝所不容，这皇位，也决然轮不着朕来的！”
他用力捏紧了拳。
“再看九郎咏姚黄的这首。”咸平帝眯起眼，淡淡的道，“九郎也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该晓得这孩子资质不错，就是不肯用心！本日，你姑母说他固然不消心，但天赋放在那边，随便学学也比旁人强……这话你姑母畴前也说过，只是朕一向没如何放在心上，现在看来你姑母实在没夸错！”
他看着太子，渐渐的道，“你若只是朕的宗子，这东宫，也轮不到你住，懂了吗？”
内侍心中一叹，猜想太子也晓得成果的，只不过是实在珍惜延昌郡王，明晓得有望，不来跪求到底不甘心罢了。
见太子还是一脸不肯信赖，咸平帝抬了抬手，本来为他捏肩的内侍忙住了手，退后一步，天子叮咛道：“去把本年牡丹花会上斗诗的记录拿来。”
咸平帝怜悯的看了他一眼，顿了一顿才道：“你如许心疼宝奴，朕莫非不心疼你？可朕心疼你，以是才要帮你一把……由母及子，绿姬去太子妃太远，宝奴的气度宇量为人，绝非能够担当大统的人选！你因为宠嬖其生母，一意种植他，反而是在他为招致祸害！”
太子跪在地上看完了天香楼的这场斗诗的记录，怔了半晌才道：“父皇与母后就为了宝奴输了这一局？但凤奴畴前也不是没输过。”
语气不是不体贴，却安静的出奇。
“陈子瑞所咏的青龙卧墨池，用‘捧’、‘笑看’、‘献’来衬托青龙的高贵……”咸平帝说到此处，太子忙替延昌郡王辩白：“父皇宽恕！陈子瑞以青龙比宝奴实为当时斗诗氛围所惑，宝奴绝无不臣之心！”
“闭嘴！”咸平帝轻描淡写的道，“九郎是偶然之举，但凤奴接下来的借题阐扬你也该晓得罢？当时楼下有很多士子的动静，莫非宝奴就不晓得？陈子瑞的那首咏青龙卧墨池，莫非就不能借题阐扬？他诗成更在宁摇碧之前！宁摇碧诗一吟完，凤奴就亲身临窗凭栏把斗诗与长安闹得沸沸扬扬的卓家才女事连到了一起――但宝奴呢？陈子瑞成诗后，他高欢畅兴的在席上等候着胜出……单凭这一点，他的宇量格式比之凤奴差了多少？”
“陈子瑞所作《咏青龙卧墨池》：万紫千红非争春，捧出韶华一仆人。驰骋青龙亦来卧，笑看其间献缤纷。”太子喃喃的读道，“宁摇碧所作《咏姚黄》：白鹅墨池破春水，睡鹤紫楼候天青。俱是人间倾城色，唯有姚黄冠王名。”
见咸平帝沉默，太子不顾仪态的抽泣起来，“父皇说孩儿能成储君是因为是嫡宗子的原因，但孩儿觉得父皇当然看重嫡孙，却也不至于为此支撑凤奴……求父皇念在了父子之情的份上，奉告孩儿……好么？”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候，咸平帝批完了最后一封奏折，将朱笔放在笔架上，闭目今后一靠，内侍忙轻手重脚的将奏章移到一侧晾干，本身敏捷移步到咸平帝身后，手势纯熟的为咸平帝揉捏起来。
读罢，太子低声道，“请父皇恕孩儿不敏，孩儿感觉，宁摇碧也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
咸平帝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一丝绝望，但还是道：“你且读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