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又不是昨儿个才当侯府的家,进宫连夜都不过的,难为这偌大的侯府都是木头人、没有大夫人发号施令甚么事都做不了吗?至于游氏这边,赫氏现在气色都规复了,再说游氏前两日整天往居阳伯府去跑,当时候赫氏还不是好好儿的?
螺子黛令媛才买得一斛,不是真正繁华的人家底子用不起,冒姑接过后,也是细心打量了半晌卓昭节的眉形才下笔,她描眉的技术很好,整小我连肩都不必动,只靠手腕轻转,两道秀美的远山眉就已描成,涓滴不必再补,笑着道:“娘子的眉生的好,只需照着加深些就成。”
卓芳甸自前次被卓昭节“误作贼人”打了以后,就一改畴前对卓昭节热络靠近的做派,一向冷冰冰的,这会也不睬睬游氏,只是跟着沈氏的话站了起来。
翠钿是翠鸟羽毛所制,游氏说的这个杏花形的翠钿倒是以翠羽为花瓣,一颗米粒大小的宝石为花蕊,冒姑呵开鱼胶贴到卓昭节的眉心,但见那宝石折射烛火的光芒,与卓昭节敞亮的眸子相映,赫赫生辉。
沈氏含着笑道:“不打紧,现在也来得及。”
游氏叮咛卓昭节:“起来转一圈与我看。”
冒姑忙叫人拿条洁净的帕子来擦去少量,不想游氏看着还是感觉太多,这么试了几次,冒姑就建议:“七娘肌肤晶莹白美,不如就不要上粉了,上了粉反而不及就抹一层太真红玉膏呢。”
卓昭节鲜少严妆,对这些脂粉不是很在行,被冒姑要求端坐镜前,不得挪动,眼角瞥见玉钵里赤红一片,被烛火照着微微反光,还道是胭脂,心中暗奇与畴前上妆的挨次不一样,就低声道:“不上粉直接用胭脂吗?”
趁着卓昭节嫣然一笑暴露一对酒涡,冒姑眼疾手快的贴好了面靥,跟着又叫阿梨到底下书房里取了一支没用过的紫毫来,沾了丹色的胭脂,在卓昭节右眉后、鬓前的位置,绘了一枝素净华丽的海棠。
何如沈氏占着长辈的身份,她这么说了,这份体贴不能不领受,游氏暗捏一把女儿的手,慎重叮咛道:“进宫以后不成率性,凡事须得恭敬谨慎,晓得了吗?”
游氏又向卓昭节夸大了一遍进宫中须留意的处所,看看辰光也差未几了,这才领着她往上房去。
卓昭节恭敬的道:“是!”
卓芳甸在她下首,穿戴群青广袖对襟绉纱上襦,领口暴露一抹翠绿底儿绣月季的绸缎诃子,下系柳绿并荼白的间色裙,梳着飞仙髻,发间一溜的玳瑁光辉。
三四个使女跟着冒姑和游氏的批示,上前按序替卓昭节穿戴好了,阿杏又取过托盘,里头姹紫嫣红的足足有十几条宫绦,格式亦分歧,色采素净,让游氏遴选。
冒姑笑着圆场道:“七娘天生丽质,这东西用了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实在七娘就这么出去谁又能不赞上一句如花似玉呢?”
冒姑等人闻言都笑了起来,游氏面色一窘,轻斥道:“这是太真红玉膏,极津润的,莫看是红色,涂开了就没色彩了,和你平日用的紫雪都是面脂,不是脂粉……这东西是宫中御赐,别处买不到,论津润与紫雪差未几,只是暗香更甚,你大伯母给你择用的香囊是装荼芜香的阿谁,怕冲了味道,这才换用这个。”
所谓露水儿,就是不将胭脂涂满嘴唇,只在正中点一点,望之如同唇上含着一点红珠。
上房里沈氏和卓芳甸都已经筹办好了,沈氏绾着宝髻,簪玉饰翠,穿戴檀色深衣,衣衿上暴露指宽的藕丝中衣,腕上拢着寸阔的羊脂玉镯子,她本来风味犹存,又气度慈和宽大,这会清算得更是雍容华贵、端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