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秀搁笔的行动略微顿了下,一笑罢了:“再是讲究,也无外乎衣食住行四字。”
王丞相略加体味,便笑了起来,摇了点头,对濮阳道:“你啊。家中不缺繁华,差的是传承,是如何将面前光辉一代代传下去。也罢,就随你,稳一些也好。”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笑着道:“阿秀是个好孩子。”
本来,说一句是因往燕王陵,返来晚了染了风寒,又能如何?清楚是担忧群臣对东海郡王有涓滴猜想。
王丞相显出惊奇之色来,随即又豁然,七娘那性子,若无真本领,又岂能入她眼。他点头道:“恰是他。几番入宫,皆言及燕王,惹得陛下思念,前日又提及燕王陵孤傲,引得陛下,微服去祭,由此受了风寒。这位东海郡王,常日不声不响的,不想另有这本领。”
卫秀皱了下眉,濮阳也是沉思。王丞相端起茶盅,饮了一口,并未急着说下去,而是看二人反应。
若说方才是惊奇,此时便是赞叹了。王丞相赞成道:“不错。仲濛体察入微啊。”心机也活得很。
“你们婚后,是返公主府,还是就在卫宅?”王丞相干心起二人婚后的糊口来。
可若将苦衷等闲挂在脸上,卫秀便不是卫秀了。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一些,她的神态仍旧平和,与平常并没甚么两样,顺着公主道:“原是我不周,早该拜见老夫人的。”
卫秀低首一礼,以示谦逊。濮阳也是浅笑。
王丞相点了下头。
宴上无乐,王鲧先开口解释道:“陛下卧病在床,此时不宜过分浪费。”
宴已设下,公主与驸马既到,便可开席。
世人见她,话虽未几,却言必有中,很有古君子之风采,不免心生靠近,刚熟谙的隔阂也垂垂消了,相互间称起字来。
确切闲事,不是闲事,又岂会压着宵禁,令她二人留下。
王丞相无可无不成,但见卫秀尊敬濮阳,他也是欢畅,点了点头,又想到些甚么,神采垂垂怅惘起来,目光亦显得悠远:“我记得公主府中有一片竹林,翠绿矗立,凌霜傲雨,那是仲大将军亲手所植啊。人已逝,物犹在,今若得见,怕要泪洒衣衿了。”
丞相府中,人都已齐了。王丞相携夫人堂上端坐,几位母舅领着小辈们等在门上。世人都换下了公服,穿戴家常的衣衫,衣衫崭新,皆是新置,既亲热和蔼,又不失慎重。
卫秀见此,也是稍稍松了口气。
“丞相留殿下与我下来,怕不止于此。”卫秀缓缓道。若单是萧德文撺掇着天子去祭燕王,这也不是甚么大事,染上风寒,也只是刚巧罢了。
王丞相已在猜想。他看着濮阳,也不催促,只等着她答复。
一番话透露三个意义,其一,天子眼下还没有阿谁意义;其二,即使有阿谁意义,萧德文非常敬慕卫秀,要寻机交好,并驳诘事;其三,她与王氏休戚与共,一旦有苗头,她定会来奉告。
濮阳尚不知此事,原想明日入宫去问的。此时王丞相既开口,恐怕已有几分动静了。
谋士再短长,也只是建议罢了,究竟如何行事,是人主自行定夺。
卫秀有所猜想,也看着他,道:“昨夜在宫中,见东海郡王神采不安闲,想是与他有些干系。”
濮阳心中动机飞转,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去看卫秀,去收罗卫秀的定见。卫秀也未曾出声,更未曾表示。
接下去的事,王丞相不说,濮阳与卫秀也猜获得。
濮阳在老夫人身边,开初略有担忧卫秀不能应对,此时见她得心应手,只言片语间便使夙来心高气傲的王氏后辈佩服,不由一笑,回过甚去仔谛听老夫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