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唇边蓄了一圈胡茬,眼圈下也透着青黑,一副费心蕉萃的模样,见寺人与他身后的十来名羽林军,赶紧勒马。
内宦走上前一步,双手将圣旨摊开,大声念了起来。
晋王趴在地上,听那寺人清楚的咬字,逐字逐句地钻入耳中。
这本是一个建功的好机会,可惜,底下的人不肯共同,让他白白错失了。眼下独一能挽救的便是六郎了,但愿他能好生扫尾,好歹,别让此事成为他的臭名。
字字绝望,句句斥责。
皇子有问,内宦总不能甩袖而去,只得留了下来,恭敬回道:“大师甚好。”
偏生天子还杀不得他们,杀了不正奉告天下人,天子心虚?
濮阳非常忧?,幸而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倒还存了让她活动的空间。立下赌约之时,并未言她不能从中周旋,何况,代王也比荆王好对于很多,终究如果让代王代替晋王,一来她能赢了赌局,二来也与她来日无益。
濮阳又觉不像,倘若阿爹果然迁怒六郎,方才六郎那喜滋滋的神采又如何解释?
内宦回了晋王一礼,告别拜别。
内宦走上前,自衣袖中取出一道圣旨来。晋王数日不得好眠,又赶了一整日路,精力不济,神思恍忽,他眯起眼,看清那是一道圣旨,赶紧翻身上马,跪在地上听诏。
濮阳就在边上坐着,拿着本书看,卫攸是世家卫氏之子,四十出头的年事,做到车骑将军,半因他军功卓著,半因他出身显赫,有家属为他周旋。
倘若真是如此,与先生打赌,她便输了。
晋王衣衫透湿,更多的倒是愤恚,他外出赈灾,每日辛苦,虽无功,却也未犯下大过,阿爹却连见都不见他,便令他回府思过,是否太绝情了一点!
那内宦忙道:“不敢。殿下这便回府去吧,臣也要回宫复命了。”
只四字,再多,便不肯多言了。
濮阳从书中昂首,看他退出殿外的身影,不由在“卫”这个姓氏上多逗留了半晌。卫秀也姓卫,不知她与王谢卫氏,是否有甚么干系。
这日倒是一个好天,秋风袅袅,红日西斜,洛阳城覆盖在一片灿艳的朝霞之下。城门口本就是繁忙之地,来往官吏商贾很多。
汝南王在还是天子的时候,就没甚么权势,朝廷上的大臣大半都向着萧氏,另有部分就算怜悯天子,也不敢冒险触怒萧氏,至于内宫,他身边里里外外的内宦、宫娥也都偏向于萧氏,一味地节制他的言行。退位以后,便更是身不由己,整天在那偌大的府邸当中,无师无友,无人相伴。
天子眉头轻挑了一下,接着与濮阳慈爱道:“理睬他做甚么?天不早了,你也归去早些歇了,养足了力量,过几日秋狝,阿爹带你去猎头麋鹿来。”
这些人不难对于,毒手的是那些心向旧朝的名流。自以放浪形骸,自以傲骨铮铮,自以清正朴重,颇得了一些人追捧,又爱写文章,遣词造句间便或表示如何记怀旧主,或妄议当目前政,真是让民气烦的很。
濮阳内心迷惑,但口上还是乖乖的应了。
濮阳感觉本身真是要着魔了,每逢与卫秀相干,便忍不住多想一层。
隔日一早醒来,濮阳便听闻天子派荆王前去受灾之郡,并召晋王回京。圣旨一出,大臣们皆觉得这是派荆王去替晋王清算烂摊子去了。
天子也是一笑:“你说的是。你方才所上之策,亦善,待阿爹筹齐截二,此番,需求折断这些自以朴直的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