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濮阳简朴道。
卫秀更加难过。
濮阳终究哭累了,她在卫秀怀中,没有出声。
濮阳听她说完,点了下头,全然信赖她。
蜡烛垂垂燃尽,窗外枯枝动摇,不知何时,濮阳在卫秀怀中睡去。
她若哭出来,倒好一些,如许不声不响地将哀思埋在心底,反让卫秀担忧不已。
卫秀温声回道:“事发俄然,陛下甚么话都没有留下。”
她语气很安静,也没有哭,却让卫秀极其心伤。她坐在濮阳身边,奉告她:“我还没来得及看,都怪我不好,应当一入殿便为陛下看诊的。”
这一月会非常繁忙。
她想,有阿秀在,不会出事的,就让她为陛下好好的哭一场,尽这最后一回孝。可临到头,她却哭不出来。哀痛痛苦像被一块大石压在了心底,她泪流满面,却感觉这统统都不像是真的。
直到天气暗下来,郑王还只略略写了两个字。
大殿当中,最不打眼的人怕就是她了。
濮阳已经历过一回父丧,她晓得,亦早有筹办,人老了,总会有死的那日。可她从没想过,先帝会如此俄然的驾崩,他明显另有将近十年的寿命。
卫秀闭了下眼,尽是有望。但是她又想到,现在,七娘还需求她。她还没有看到她君临天下。
郑王欲与濮阳筹议筹议,来日如何行事为妥,见濮阳魂不守舍,又只得把话都咽下了。想想本日先帝骤崩,濮阳为人女,与先帝豪情又好,恐怕是没甚么表情来商讨这些既不风趣,也不美好的事的。
只可惜,哪一州的刺史是谁,哪一部的主官是谁,他大抵是晓得的,可他们的才气,与人际,他是涓滴都不知,想要拟出一个批语,真是难上加难。
卫秀又有了动力,和顺地哄着濮阳道:“不哭了,不哭了……”
“殿下还未用过晚膳,是在宫中,还是回府?”卫秀问道。
濮阳有力地笑了一下,眼泪却失控般地滴下来:“不怪你,怪我,没有经常去看他。他都写好了遗诏,定下了托孤的大臣,必然是有所发觉,可我却甚么都没看出来,是我不孝……”
夜间阴冷,北风呼呼地吹过。
晋王瞪着她的眼神却像要将她剥皮拆骨普通悔恨。事到现在,还不知是谁摆了他一道,他便白在朝中混了这么多年了!
宫中筹办了晚膳。
濮阳见了,也更难过。晚膳已筹办好了,她只草草咽下两口便吃不下了。
宣德殿中先帝所用之物都还未清理出来,暂不能动用,理政之所便暂迁到宣政殿。奏本文书都已搬到此处。这些都是上面拣出来的,需天子预览,幼帝幼年,只能由辅政大臣代庖。
濮阳走过前殿,她看到卫秀在那边等她。她的膝上放着一件大氅,见她呈现,她扶着轮椅过来,将大氅递给她:“冷,先披上。”
卫秀也不勉强她,与她一同回房。
卫秀抱住她,抚摩她的后背,她想安抚她,但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是有愧的,对公主,她是有愧的。
那内侍自是点头哈腰地应下了。
朝廷有了主心骨,百官各安其位,各府衙也没遭到影响,还是措置着平常事件。
濮阳点了点头,又看了那梓宫一眼,才渐渐地走出大殿。
初闻动静,濮阳几近站不住。她仓猝赶来宫中,却只看到先帝凉透的尸身。阿秀为稳住局势,先将她与丞相、郑王请进宫,又将先帝遗诏给他们看,并借丞相印,下条陈封闭宫门,以防有人反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