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别转移了重视，濮阳这才放心下来，不管如何说，人没事，就是大幸。
朝廷意向，全凭天子情意，最好便是从天子处动手，何况她病愈，天子也不会让她们二人都闲着。事到现在，卫秀也不得不赞叹一句天子的手腕。这么多年，他听任诸王争斗，竟然仍紧紧控着中枢。
卫秀合上眼，她心中有不祥的预感，这炎炎骄阳之下，像有一股森冷的暖流在京中伸展。从立太孙开端，朝堂看似还稳，实在，统统的变数都埋下了。天子若在，则无大患，可他若不在呢？倘若她处在诸王的位置，她要活命，她最但愿产生甚么？
卫秀身子一动，胸口气味不顺，低头咳嗽起来。濮阳忙令关了窗，别让风出去，又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
“此举也是保全诸王。”只要没权，构不成威胁，才气活命，卫秀唇角一瞥笑意，“可惜陛下不知他新立的太孙是刻薄寡恩的性子。”
卫秀摇了点头：“还没到阿谁时候，代王、荆王皆非判定之人，眼下与他们而言，还不算被逼无法。”
卫秀见过他，想起他那模样不由一笑，但也敬佩：“阿兄文采斐然，他的佳作，我都背得下来。”
卫秀被她的柔情安抚，伏在她身上，昏昏入眠。
“对付陛下，尚且手忙脚乱，还要抽身与你难堪？”卫秀不解，濮阳没有帮着天子清算他们已很好了，只是置身事外罢了。聪明的就该好好顶着天子威压，争夺存下一部分气力，老诚恳实的冬眠。可晋王应对天子难堪之余，还来震惊濮阳的好处，无异于再添一劲敌，晋王这是要做甚么？
濮阳拿她没体例，只好做了个手势，令婢子都退下。婢子们皆掩唇偷笑，低眉扎眼地退出室外，带上了门。
明丽的阳光照出去，室内一扫大半年来的阴霾，也随之升温，好似庭中叫日头烤得滚烫的石头普通，有着夏季独占的热烈喧哗。
“早在陛下故意立太孙，诸王与德文之间，便已不能两存。”濮阳说道。
他不至于蠢到这境地。
粥还冒着热气，炎炎夏季，非常烫口。濮阳吹到温热，喂给卫秀，卫秀尽力进了半碗，再多便咽不下了。
但这一病，她连这一点都做不到了。
卫秀躺过春日，躺过夏季，此时窗户开着，秋老虎扫荡，隆冬余热犹在。房中的氛围畅通起来，药味也散开很多。
濮阳发觉她眼底那抹严峻，收回击，端起粥碗，随口道：“乱了一点，比王清好多了。”王清是丞相长孙，濮阳的表兄，年近三旬，是一狂士，喜服五石散，衣衫不整，发丝狼藉，自以狂放不羁，王相见了他就掩鼻，偏生他写得一手好文章，每有诗赋，俱是传世之作，天下文人争相传阅。
濮阳想想数月来天子所为，确切没包涵：“陛下是筹算尽快清除朝堂，一心教诲太孙如何在朝。”
诸王没权，有力自保，是好是坏，皆决于新君恩情。他们也是发号施令惯了的人，让他们束手就擒，诸王的性子可不暖和。
濮阳也是这么想的，她愁道：“就怕四王联手。”四王伶仃行事，力量微薄，一旦联手，恐怕天子也不得不让步。
卫秀见婢子往窗户走去，忙揪着濮阳的袖口，道：“别，别关。”见濮阳不附和地看着她，她奉迎地恳求道：“人都发霉了，让我透透气吧。”
她说的是对的，诸王系被逼得鸡飞狗跳，公主门下还是一派风和日丽。
“那是他们的事。”卫秀道，“陛下要的是稳，晋王不会如愿的。过几日，我好一些，便入宫觐见。接下去会有甚么变故，谁都说不准，我们需有所筹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