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叹了口气,仍然有些转不过来。
白瓷杯壁,映着碧清的茶汤,光彩清澈,格外都雅。濮阳见之甚喜,她端起茶盏,吹了吹,饮下一口,茶香刹时充满口鼻。
室中泛着淡淡的水汽,卫秀刚沐浴完,*的青丝仿佛泛着水雾,披垂在背后。她裹着一身乌黑的单衣,衣衫为发上的水濡湿,贴在了身上。她腿脚不便,扶着墙,去取干的巾帕,欲将头发擦干,巾帕安排得有些远,她微微探身,疏松的衣衫滑落,暴露内里细致如凝脂的肌肤,白净得如夏季的初雪,纤尘不染。
山中光阴悠然,每日看看云卷云舒,哪怕是养伤,也烦躁不起来。隔日一早,濮阳便去寻卫秀。
濮阳浅笑,持续道:“我家中行七,父皇将濮阳赐我做了封地。”
濮阳此时与卫秀房舍的门前有五步之差,旁人看来,便像她刚走到此处。闻侍女有问,她笑答道:“恰是,先生可在房中?”
她在这里,无人晓得,还算安然,但京中情势如何,尚且不知,如果送去的信,为害她之人所得,她便伤害了。
连续串短促的脚步声传来,将濮阳惊醒。
必是方才那侍女返来了,濮阳赶紧欲走,便发明身后无可躲处,她身上有伤走不快,若强行遁藏,必来不及。电光火石之间,她忙往脚步声相反的方向快速走出几步,然后回身,做出刚往这边走来的模样。
濮阳的目光胶在她衣衫半掩的胸口,若隐若现,最为诱人,曾倾倒都城的璧人不好好穿衣服的时候,竟是如此勾民气魄,与那温润如玉的形象全然分歧。濮阳屏着呼吸,目光稍稍上移,便看到卫秀似玉砥砺的下巴,再往上是潮湿嫣红的双唇,再上,是挺翘鼻子,是狭长的凤眸。
她捧着一卷书,坐与窗下,正专注看着。青丝一丝不苟地在头顶梳了一个发髻,以小冠簪起,身上着月白大袖衫,褒衣博带,袍袖翩翩,俶傥得很。
一起走回客居之所,天渐暗了下来。山中总比山下冷一些,白白天感受不出多少,入了夜便非常较着。一阵阵阴冷的山风吹来,叫人直打寒噤。
卫秀端茶盏的行动一顿,幽深的双眸看了过来。
“殿下不必客气,此处奴婢,殿下差遣就是。”卫秀非常风雅道。
好茶。
清楚是一贯的秀雅气度,偏生要想人家衣衫不整的模样。濮阳是毫不肯说本身错的,这定然是昨日之景过分震惊的原因。只是偷窥非正道,眼下还当着正主,濮阳稍稍有些心虚。
窗开着,恰是顶风,濮阳被山风一浸,思路也跟着清了然起来。
走过拐角处,她停下了步子,又靠着柱子的讳饰,转头看去。
这么一想,濮阳顿时振抖擞来。
要写信,那么,写给谁呢?她身上没有信物,戋戋一个仆人想入宫面圣明显难于登天。濮阳提起笔,略一思忖,便望向卫秀,笑问:“有一事,非常难堪。写信入京,是为求援,但若这信落入害我之人之手,岂不是,弄巧成拙?”
倾倒京师的卫郎,长于策画、从未失手的卫仲濛竟然是一名女子?这实在过分惊人。濮阳闭上眼,脑海中就能闪现那道坐与轮椅上的身影,身出缺点,脾气却非常坚固,那双不能行走的双腿仿佛从不是停滞,她坐在轮椅上,谈笑风生,战略百出,从无宽裕之时。她腻烦她帮萧德文对于她,却一向敬佩她的才调。
婢子送了晚膳来。山中贫寒,所用之物天然比不上她常日里华贵豪侈,但卫秀对她并无怠慢,每一餐都有果蔬鱼肉,每日还令厨下炖了药膳来与她补身,好让她的伤病愈得快一些。如此看来,与一萍水相逢之人而言,卫秀实在是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