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所为，是大义，她所为，是无私偏狭。
被太史令一扰，天子再度心烦起来，对四下摆了摆手，不一会儿，殿中之人便都退下了。
卫秀明知是梦，也跟着严峻起来。
殿下有些严峻，唇触上的时候，她似有畏缩。卫秀更加轻柔地抚摩她的脸颊，她能回报公主甚么？她也情深，她也欲珍惜她，她也想能有一日与公主相视白发。可她们间的鸿沟有如天渊。
窦回连连点头称是。
她已经不能枉顾公主的感受，对她的家人，还以一样的残暴，对她所看重的大魏，施以颠覆的灾害。
卫秀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已近公主府，为何不闻嘶杀之声？她一看车中的本身，公然也是惶恐不安。
天子淡然的神情像是有些绷不住了普通，暗淡的眼中透出懊悔惭愧来。但这愧恨只要半晌，很快天子便复他天子之威，不露喜怒。
濮阳抿唇，低首笑道：“先生才馋了。”
她觉得恍然，便不再游移，可谁知，她却更加犹疑起来。公主讽刺的目光像化作樊笼，将她困在此中。
她试着也与萧德文进献谏言，劝他缓缓图之，不成过分冒进，凡事事缓则圆，劝他暗中屯兵，待来年诸王入京祭拜先帝之时，将他们一举拿下，当场砍杀，人一死，便可烟消云散。她试着，去做一些无益的事。
卫秀做了一梦，她一贯浅眠，但此次却入梦境极深。
他想了一下，叮咛道：“召中书舍人来。”
卫秀正欲上前，便见公主朝她走来，她翘起了唇角，正要出声，公主却穿过她。她像浮在空中，又似置身局外，只能旁观梦中景象一步步推动。
梦境也不大连贯，是一个个琐细的场景。先是天子朝上斥责诸王，乃至将荆王远谪了，诸王迫于情势，不得不冬眠，接着便是萧德文被立为太孙。
承诺了七娘要赐婚的，本日不错，正可颁诏。
天子亲眼看着那两纸文稿化作了灰烬，神采仍不见好转。默了半晌，问道：“徐氏先人，另有多少在？”
濮阳略显不测，但还是笑着侧了侧脸，让卫秀的手心贴在她的脸上。
但积累了十几载的家恨又岂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耳边传来一阵绝望痛呼。
濮阳神情不悦，但还是好声好气：“中州受灾，民无余粮度日，当速拨粮施助，以防生变。”
公主在那边。
她观四周风景，又看世人形貌，大略估计了一下，这约莫是七八年以后的事，世人都风霜了些。
梦中的她到了天子面前，道：“大长公主的话，我都听到了，她说的有理，如此行事，确切会毛病陛下名声，然此末节也，能损晋王，才是大事。至于赵王得利，他又能得甚么实在好处？待陛下压下了晋王，天然便能腾脱手来对于赵王。迟早的事。”
卫秀更加内敛。常日里与濮阳说话，老是凝睇着她，看得濮阳心动不竭，可她却不再提及对公主是喜是爱。
畴前公主不在她心上，她随她入京，不过当她是垫脚石。可日复一日，她再不能如当日那般萧洒了。
每任天子即位，都会令史官修史。周亡近二十载，本年底帝也死了，周史修得也差未几了。太史令将文稿献于天子，过了月余，天子将文稿返还，令太史令照此编辑成书，颁行天下。太史令奉诏，构造了著作郎等来行此事，成果发明，文稿少了两页。
公主倒地，血液不竭地溢出嘴角。
她常日话就未几，也无人看出她的分歧。可卫秀本身晓得，她逃不开了。公主的名字雕刻在了她的心上，她已不能正视复仇二字。
濮阳点头，眼中含着和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