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一怔，先生话平清楚有另一层意义。
谁知到此处，先生一如往昔，仿佛毫不在乎她为何消逝。
轮椅推到屋檐下便停了，待濮阳走近，卫秀方安闲屈身：“见过殿下。”
濮阳脚下行动稳定，快步向前，心中却逐步抽紧，说不出的忐忑。
话说罢，濮阳总算规复平静，她端庄浅笑，看了眼窗外，道：“时候不早，我便不打搅先生歇息了。”
“能入殿下之眼便好。”卫秀和顺笑道，“入春后，另有一批人将投殿下，请殿下慎重待之。”
卫秀闻言，唇畔笑意光辉，从袖中取出一纸文章，呈与濮阳。
室内便剩了她们两个。
“大魏怕是要多折兵士了。另有凉州百姓……”因牵武之败，所死的人，定会增加。生逢乱世，以报酬刍狗，活着便是最难的事。
统统都与过往没有任何分歧。
多日不见，她仍旧气质澹泊，萧洒俶傥。
濮阳在她身前停下，清楚是早就印在心上的人，多日不见后，竟有一种充满了疏离的陌生感。濮阳抿了抿唇，如水般和顺的眼眸缓慢地闪过局促不宁，而后淡定道：“我有要事与先生相商。”
不过十来日未至，小院还是往昔的模样，濮阳却感觉有些陌生，入门，有仆婢见她来，忙入室内去通禀。
晋王刺杀，定是凶恶万分，千钧一发当中，她能立下定夺，毫不摆荡，让婢女替了她，可见心肠冷硬。
但这，并不是先生本意。一旦立名，她享有的清净便会突破，常有人登门不说，怕是陛下也会想要授她官职。
二人相携入阁房。
卫秀很快便出来了。
卫秀生就一双凤眸，颀长而微上挑，一旦浅笑，便摄民气魄。此时，她眼中倒映着她的模样，乌黑的瞳人，如墨玉般温润，除却濮阳，再无她人。
卫秀直身，看着她，作势相邀：“殿下请。”
卫秀便道：“殿下请讲。”
濮阳仓促转眸，不敢与卫秀对视，只怕本身更加沉湎。
卫秀是她的人，她立名，亦是她的荣光，显得她门下人才济济。且此论鞭辟入里，非大才难著，陛下会是以而对先生以礼相待，也会是以在政事上更高看她一筹。将来再有近似牵武之事，陛下起码会将她之言归入考虑。
濮阳看了卫秀一眼，便禁止住本身，假装不经意地转头望向别处，口中提及此次来意：“我刚接报，牵武败走，溃不成军，羌戎大捷，另有多处蛮夷呼应，大略估计，人数已达万余。”
三万精军对四千羌戎，却战得一败涂地，这不是国耻是甚么？
内里天寒地冻，确切不适合详谈。
众内侍婢女候在院中，见公主出来，忙上前服侍。
又将文章叠好放入袖中，“这几日朝中忙战事，非上奏的好机会，待过完年，我再为先生上呈陛下。”
“姜轸若入朝，定会平步青云。”濮阳道，只要陛下见过姜轸，定会如汲引重用张道之那般对待姜轸。
“羌戎为祸，烽火涂炭。此次平乱后，我欲奏请陛下，迁外族出塞。”濮阳说道。宿世凉州没有这般阵容浩大的兵变，但以后几年，这些外族也总生出点事来。不如早早将他们迁出塞，以免将来再反叛。
她扭头看窗棂，竭力维系心神，平静道：“此作正逢当时，我代为先生上呈君父，”说道此处，她微微顿一顿，道，“只是如此，先生便要立名了。”
她句句意有所指，又字字都在抛清。她对她，就像丞相对陛下，唯有君臣之谊。
可这短短半晌，却完完整整地落入卫秀眼中。
濮阳低首，拨弄着茶盏，似是想明白了甚么，将茶盏置于几上，安静道：“为今只盼朝廷早日平叛。我有一个设法，想听听先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