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说着也悲悯起来,数万汉人,皆是他治下之民,命丧屠刀之下,何其惨痛。
她回想了一下,上一世,牵武先任江州刺史,三年后累迁并州,阿爹驾崩前他入京拜九卿,宦途可谓一帆风顺。如许的人,纵无大能,也当能稳住才是,不至于如先生说的那般不堪,竟沦为“国耻”。
“牵武此战必败,令周玘不必急着建功,待牵武败走,再收拢溃军。”卫秀身前有一幅舆图,这幅舆图,与天子宣德殿中所玄一样邃密,乃至另有部分军防摆设。
想到事涉赵王,濮阳若再强求换下牵武,难保陛下不会觉得她涉入诸王之争。但她也不能丢下不管,便想到了总领政务的丞相。
此时天已暗了,她身披狐氅,独坐庭中,四周有寺人婢女,皆肃立。
老丞相感喟,看着濮阳摇了点头,不知公主本日为何如此刚强:“不必如此费事,凉州要塞,陛下怎会尽托牵武一人,有一名将名江统,历经百战,曾效命……”他似是想起了甚么,眼中闪过怜惜悔怨,没说下去,而是斩钉截铁道,“牵武不可,另有他,凉州乱不起来。”
严焕恭敬应下。
濮阳议论起婚事一贯是大风雅方的,但此时王老夫人含蓄地提及驸马人选,她脑海中竟闪现出先生的模样来。
濮阳便愣住了脚步,卫秀转头,见她返来了,不由浅笑,弯下身,无声地施了一礼。濮阳想到外祖母提起驸马人选时,她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人竟是先生,此时再见卫秀,竟有些心跳混乱。
濮阳端倪低垂,非常烦恼:“可惜人微言轻。”
确切不顺。
濮阳是来寻丞相的,见外祖母慈爱,也与她多谈了几句。到了某个年纪,婚嫁一事便成了绕不开的甲等大事,白叟家拐弯抹角地问濮阳的意义,想晓得她喜好甚么样的。
濮阳天然晓得,她也不是没有秉过政,很快就道:“外祖父是担忧朝堂是以动乱?再派一赵王系接任便是,晋王很有些自顾不暇,荆王到底弱,代王又不会强出头,先将羌戎毁灭要紧。”旁的能许便许了,有甚么事能赛过国之要塞。
卫秀看了看她并不明朗的神采,摇了点头,目现体贴:“我忧殿下不顺心焦,特来排解。”
外祖父掌吏治,对牵武体味,定会比她深。
王老夫人说罢温暖地笑起来,以手重抚濮阳柔嫩的发丝。
“是,此事君父也提起,我只说不急,还看缘分。”濮阳落落风雅,但脸颊则恰到好处地微微泛红,像个正当年纪的小公主。
这点他不说,濮阳也想到了。
羌戎迁入关内迟早要反叛,卫秀早有预感,不然也不会遣周玘几人去那处当兵。待严焕退下,卫秀又在舆图上看起来,羌戎聚居在哪几处,如果此次之乱分散,其他几处见无益可图,也随之一同反叛,当如何应对为佳。
濮阳烦恼回府,便见卫秀在庭前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