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日阿爹大怒，若非七娘刚好来拜见，他也许便要受礼遇，荆王实在心灰意冷，他乃至思疑，晋王是成心挑着他去触阿爹的霉头的。
听她应允，濮阳展颜欢笑，与卫秀提及山上的美景来：“往年去过一两回，西山美景，说是一步一景，摇摆生姿，毫不为过，特别夏季，青山覆上一层白雪……”
卫秀只笑，未答允，她二人，一主一臣，那局赌注，实在不适合提起。想了想，她便提及克日总在思考的一事来：“殿下。”她一面说一面转头，刚好便落入濮阳那双专注温情的眸中。
荆王一贯照晋王眼色行事，濮阳与晋王有那嫌隙在，旁人不知，晋王本身倒是心知肚明，必不会等闲上门。荆王王驾俄然临门，必是为本身而来。
卫秀目送她走远，眼中的笑意逐步散去，留下深不见底的幽沉。
仿佛唯恐卫秀悔怨，便以美景相诱。
卫秀便不再说甚么，送她到了院门外。
濮阳亦觉得然：“恐怕拜帖才是重头。”
目睹荆王脸上的笑垂垂挂不住了，濮阳方似天真不知世事般道：“好久不见三郎了，他克日可好？六郎来此，怎不邀他同来？”
她说的，是荆王与晋王。
濮阳不知不觉便停下了步子，在与卫秀十步之遥的处所看她。
“殿下且去，打发了荆王，再来。”卫秀觉得她是舍不下她口中描画的无穷风景，便哄了她一句。
濮阳心烦他来的不是时候，荆王说甚么，她笑眯眯地接话，但常常赶上荆王透露相求之意，她便顾摆布而言他，就是不肯接茬。
濮阳心机不在此，驸马如何，她一贯不放在心上，上一世因各种起因，她一世未嫁，也活得好好的，如此便更不在乎没有没有驸马了。比拟为一个还没影的驸马烦忧，她倒甘愿悄悄坐在此处，与先生小酌一杯。
室内让火盆烤的暖融融的，衣衫上沾的雪斯须间便化了，变成点点水渍。濮阳取过一旁叠放整齐的毯子来让卫秀盖在腿上，卫秀则令人上前，奉养濮阳解下披风。
“恰是。殿下年已十七，左不过一两年便要择驸马，不如先相看起来，以免事光临头，毫无筹办。”卫秀说道。
荆王来此，确切是为本身来。
卫秀不语，默了半晌，便拐去了书房。阿蓉见她似不肯多谈，也不敢再说，只恭奉养在侧。
濮阳便皱了下眉头，不高兴道：“来的真不是时候。”
“那一赌局，先生胜了。”二王一旦形同陌路，荆王之势，代王是挡不住的。濮阳输得佩服。
濮阳心口跳动，不自发地便移开眼去，但是半晌，她又忍不住望向卫秀，竟对她方才那一笑，生出沉沦来。
初雪，万山空茫。
荆王便想到他忠心时还招三郎生疑，现在欲自主，必是更要下绊，七娘这里，纵是不能结为强援，也不成树敌，便笑得更深：“我来，你偏问他，看来是我来错了。”
这场雪下得甚急，一夜间便六合苍茫。行走在这单一的乌黑间，气度便似与六合相接，广袤而空旷。
濮阳推着她进入小院，沿着那条从雪中打扫出来的小径，进入屋中：“尚无，先生无妨替我看看。”
半晌，近侍回禀，先生晨起便往竹林去了。
天又飘雪，落在二人的身上。卫秀昂首，见天空黑沉沉地压下来，便叹道：“手足之情，恐是要形同陌路了。”
门已关上，风雪都挡在了外头，火盆中炭火烧得极旺，卫秀伸手烤火，目光专注地望着濮阳，当真道：“此关乎殿下平生，还是谨慎一些的好。”她又不知殿下爱好，如何替她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