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拿水泼醒芨州太守,纳头便罢:“施翎行事莽撞,累及恩公,恩公切勿指责。”
钦差哈哈笑:“太守果是雅人,只囚车里没美人执扇捧盏,可惜可惜。”
他们一行人在驿站修整安息,驿臣奉迎,阿谀了一桌酒菜,施翎在暗处窥他们似有松弛,仗着轻身工夫翻进了驿站厨房,屋中有水缸,院中有水井,也顾不很多思,把一包蒙汗药抖在两处水中,怕那游方郎中暗吹法螺,不见其效,把鼓鼓囊囊整包药用个洁净,这才隐入暗处静观其变。
太守夫人握着老夫人的手直抖,面上赤色尽褪,惨白一片。
太守府老夫人大哥吃惊半身偏瘫,神智倒是复苏,睁目睹此异状,拿能动的那只手拉长媳衣角:“啊…啊?”
施翎不肯,目露杀意道:“反正一死,那些官差被我药翻,干脆杀了脱身。”
施翎点头,撬开囚锁接过少年郎怀中的小童,估计行事只恨力不能及,又不知蒙汗药抵很多久,踌躇一番,不顾小童哭闹,回身要走,实感不敷,耳入耳得老夫人如濒死之雁一声哭泣,不由脚下发力跃出驿站以外,见夜空黑沉,孤星暗沉,割衣结带将小童绑在身上,疾奔归去拉过叫驹儿的少年郎,喝道:“走。”
芨州太守细看他几眼,一手扶杆一手拿指一点施翎哈哈笑道:“未曾忘,你是…施美人?但是没错?“转头驿站东倒西歪一片,“你这是?”
老夫人目眦欲裂,又恨又悲更盛要求,只急得吵嘴流涎,胸膛起伏:“驹……驹……驹……儿,救……”
芨州太守特长抹了抹脸上的水,抚着额看着施翎,听他口称恩公,胡涂不解:“你是?”
施翎哭道:“既是灭族之祸,恩公甘心无血脉传世?”
施翎叩首道:“我闻恩私有难,来听恩公调派叮咛,虽是螳臂,挡不得车拦不得祸,却可做个趟水小卒,为恩公探路。”
少年郎君哽道:“孩儿不怕,孩儿也舍不得爹娘。”
施翎扯团干草将庙中弃在一边的三脚香炉拿水洗净,摸了几只鸟蛋放在炉中拿火煮了,又拿草灰抹了脚底板一排水泡。
来时季蔚琇便道:昱王暗争储位,贤人爱子
驿站差役哪料得竟有贼人上门,先备了官差的饭食酒菜,又听叮咛抬水与犯人牲口吃,竟将驿站高低全麻翻了畴昔。几个值守得骇然色变,施翎杀了一个,将其他几个绑了扔在一边,又拿草团堵了嘴不让叫喊。
温热喷溅得施翎等人满头满脸,小童失母大哭。施翎听得林中马蹄声,哈哈大笑:“好马儿,好马儿,公然灵性。”
般走了几日,官道行人渐少,草木渐丰,荒郊野岭野猿暗啼,破庙佛倒炉倾,,道边驿站亦更见粗陋。
施翎笑道:“我知哥哥嫂嫂的情意, 恩公遭此祸事, 一入京, 如滴水入海, 我一介布衣, 无权无势无钱, 又哪得门路去寻恩公?也只押送途中, 寻隙插针能见上一面。”
芨州太守寂然道:“既曾食金咽玉,也堪荒冢埋骨,时也命也,哪由他们来择。”
昱王在旁嘲笑:“高低尊卑?本来钦差也识得这几个字?”
不忍惩罚,只剪他双翅翅膀以作告戒,不但如此,贤人又令昱王亲去臂膀。
“好好,不愧是阿娘的好儿郎,好。”太守夫人咽声笑,“好。”
古往今来, 薄酒几盏,笑谈当中死生不异者, 能有几人?
在客店了饱睡了一晚,隔日藏匿那些看热烈的人群当中,州府家中男女长幼均被囚在车中,虽狼狈身上衣物却还洁净清爽,头脸也未曾有青肿淤紫,应是未曾遭到苛待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