芨州太守细看他几眼,一手扶杆一手拿指一点施翎哈哈笑道:“未曾忘,你是…施美人?但是没错?“转头驿站东倒西歪一片,“你这是?”
芨州太守点头道:“赵某谢施郎高义,事涉储君,杀头灭族的大罪,怎能累你一同丢命。快离了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施翎算得一个。
施翎扯团干草将庙中弃在一边的三脚香炉拿水洗净,摸了几只鸟蛋放在炉中拿火煮了,又拿草灰抹了脚底板一排水泡。
施翎笑道:“我知哥哥嫂嫂的情意, 恩公遭此祸事, 一入京, 如滴水入海, 我一介布衣, 无权无势无钱, 又哪得门路去寻恩公?也只押送途中, 寻隙插针能见上一面。”
他们一行人在驿站修整安息,驿臣奉迎,阿谀了一桌酒菜,施翎在暗处窥他们似有松弛,仗着轻身工夫翻进了驿站厨房,屋中有水缸,院中有水井,也顾不很多思,把一包蒙汗药抖在两处水中,怕那游方郎中暗吹法螺,不见其效,把鼓鼓囊囊整包药用个洁净,这才隐入暗处静观其变。
昱王在旁嘲笑:“高低尊卑?本来钦差也识得这几个字?”
施翎将斗笠除下:“恩公过眼千帆,我微末之人,恩公怕是不记我了。”
昱王虽失势,钦差虽不平也不敢过于猖獗,发令在驿站多安息两日,他不敢对昱王请愿,只调侃州府道:“太守一州之首,又兼皇亲,不知忠君敬君,反倒滋长私心乱朝纲体统,大逆不道。莫非太守还心存侥悻,妄图苟活,好笑好笑。”
一起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到得芨州早就人困马乏,施翎不及喘气歇脚,拿银钱与街头巷尾的乞儿刺探动静。
领头的两位钦差一个面白有须,另一个倒是描述蕉萃年青俊美,施翎吃惊,他与此人曾有一面之缘,恰是曾在宜州花楼所遇的年青郎君,曾出言要招揽他去作门下客。
此人十成九便是昱王,天子这般手腕,也不知此时昱王心中哪般滋味,万千大志也酿作苦酒酸成陈醋,酸磨难当。
“好好,不愧是阿娘的好儿郎,好。”太守夫人咽声笑,“好。”
般走了几日,官道行人渐少,草木渐丰,荒郊野岭野猿暗啼,破庙佛倒炉倾,,道边驿站亦更见粗陋。
芨州太守与夫人双双大惊扑向囚车车棂:“义士。”
芨州州府倚在囚车一侧,特长拍着了围杆,眼皮都不抬一下,嘴里唱着南边小调“一点斜晖近江水,春女挽了春篮回,鹅儿戏了稚童在柴扉,拄杖龙钟在屋前,是阿耶望女归~~”
沈拓晓得拦不住他, 将一包银子交与他:“阿翎大好的男儿, 顶天登时,重情重义,哥哥拦你便是轻看于你。”又将一只装满好酒的葫芦递与他,“你去芨州一事,瞒了岳丈,阿翎记得早归,免得岳丈担忧顾虑。”
太守夫人握着老夫人的手直抖,面上赤色尽褪,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