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连何秀才都犯了嘀咕,想想自家小院塞了五只雁的场景……
何秀才晓得女儿的情意,仍古道:“既要作亲,以诚待之,为计尽管将阿圆的生辰之事与沈家讲明。我先时将这事忘了,现在两家之事还在议定,如果忏悔也有转寰的余地。我何家不做欺心之事。”
何栖早听沈拓说家中寄住的老友曾在客籍犯了事,判了放逐,所犯之事必定不小。沉吟道:“沈都头与他交厚,卢叔又与他密切,品性应可托得过。”
卢继偷偷就踹了他一脚,内心直骂:你生得如许,怎一根肠子通到地?谁个问你打死了
何栖对着笼子里的雁犯愁,这还是一只野雁,性子凶,张着嘴尽管嘎嘎大呼,吵得人脑仁都疼。何秀才深思着笼子小,困得它不舒畅,反正剪了翅膀也飞不走,就将笼子门开了,放它出来。
在一旁奉茶的何栖双眸一闪,对于她来讲,何秀才收养她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生辰,开口道:“卢叔所言极是,人间只要何家女,遽州那避祸的小女儿早已与父母阿爷兄姊在地下相会,举家团聚。”
卢继带回了何栖的庚帖,暗里与沈拓说了然此事。沈拓浑不在乎,言语间还非常心疼,道:“阿圆真是不易,若不得遇见何公,都不知是甚么地步。”一个丁点大的女娃,一家人都遭了灾,又阔别故乡,能活下都是老天垂怜。
“这能够宰了来吃?”何栖也不知内里有没有甚么忌讳。
“人之善恶吵嘴又岂是一朝一夕能知的?”何栖点头,“本日好,他日幸许还会生变。女儿不肯以最大歹意度人,却也不肯剖心抛肝。”
“何公品性,卢继只要倾慕的。”卢继轻叹,又道,“不过,某也担个保,大郎再不是这么个计算之人。”
施翎扶住他,歉然道:“对不住,我实不知大哥身材弱,禁不得急奔。”
“便是阿爹情愿,阿圆也是不肯的。”何栖添了净水给两只雁,许是有了伴,这两只扁毛牲口倒安份了一些。生辰八字对于看重之人,实在不是小事,如果放在高门大户、侯门权贵更是要命。
卢继没想到这内里另有这一段,生辰八字非常要紧,有些个看重的人家只凭八字攀亲。轻声道:“何公收养阿圆,恩同再造,说是再生也不为过,再生之辰也算得生辰。”
何栖想了下,伸手道:“既如此,阿爹便将本来打家具的银钱另留出来,女儿用匣子装了上锁,阿爹自留着当自家的梯己。”真赶上事,归正家具粗笨还要典卖,还不如银钱便当。
卜卦僧接了红帖供奉,合了二人八字:“极佳。”执笔将吉语写在线笺上“双双雁侣宿枝头,凭赖根茎枝叶牢,凄风寒雨相为顾,临老相扶不辞劳”。
卢继也笑了道:“若依古礼,六礼中五礼都须用燕。现在哪有这么讲究,除开开首的纳采,最后的亲迎讨个首尾呼应的吉利,其他不过拿鹅与木雁代替。只是沈都头和他兄弟施翎猎了好些雁,五礼便筹算全用了雁。”
“何公放心,阿圆与大郎必是天作之合。”卢继笑。
“你阿娘本来陪嫁过来的一套家什,倒是用得好木头,只款式古朴了些。”何秀才道,“阿爹筹算请人重新抛了光,新上漆与你陪嫁畴昔。”
“阿爹?”何栖皱眉,不附和志,“哪有将根柢都给掏空的?这不好。”
何秀才怒道:“你去裁新衣,不要来啰嗦,阿爹心中自有成算。”
“那便好。”卢继心底实在松了口气。道,“阿圆出身盘曲,却能逢凶化吉,谁说不是好的命格。”
“又脏又凶。”何栖越看越感觉这雁趾高气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