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翎笑道:“我又不是笨拙的,大好的头颅还是安在颈上为好,哪个会与官府顶杠,我见不对,避走便是。”
赵宜伶牙利齿发挥不开,晓得劝拦不住,只得千叮万嘱让他谨慎行事,施翎将他兄弟二人送到道观,等一个仆妇将二人接了出来,这才拍马踏雪而行。
赵宜这几日苦思冥想,也未曾想出合适的一计来拖他脚步,只好道:“阿果眼下睡着了不知,醒来寻叔父不见,定要哭闹不休。”
待到雪停,施翎取了一锭银子,将残剩均交与赵宜,挠了挠头道:“虽是师徒,也不好吃白食,你师父清雅之人,定嫌黄白之物俗不成耐,你若得空便去街集寻些巧物。”
施翎暗道:何公如果晓得他不走正道,一心想着邪门偏法,怕是要好生一顿经验。
施翎道:“存亡攸关,我自会更加谨慎。”想想又道,“我带糖薄脆返来与你吃。”
施翎摸着下巴, 心中有了计算, 道:“你拜在她门下,平常束修她想来也看不上眼,等我今后想个别例,与她希奇之物充作师资。”
赵宜一愣,他并不喜甜食,这是沈计所好,施翎便觉得他也如此,去了街集常买糕点糖饼之物返来。又知施翎话一出口,主张已定,心境翻滚难安,左思右想老是不对,心尖仿佛爬了一只虫子,既想晓得故乡之事,又担忧施翎安危。
施翎吃惊,赶紧点头:“未曾见过。”
施翎不再多话,笑看客船渐渐远去,只见一点黑影,这才登上一艘北上的船,躺在船尾看碧空如洗,见衣衿沾了一片树叶,以叶为笛吹着江南小调。
大雪淇澌澌不歇, 阿果趴在窗边, 用手将窗支起一点,暴露一双大眼睛诧异地看连缀飞雪, 扭头看了看施翎与赵宜二人, 抠了一小块积雪下来塞进嘴里,被冻得直吐舌头。
施翎难堪,反问道:“阿驹聪明,想个别例出来。”
施翎牵了马站在道上南望,过路行客见他怔怔入迷,问道:“郎君要去宜州?不如同行?”
差役怒道:“既没见过,为何看得这般细心?”
施翎盘腿坐在火塘边, 边取暖边忧愁,手头日渐宽裕, 外相也只换得度日的粮面油盐,特长肘碰了碰赵宜,问道:“阿驹, 你阿谁女羽士教员可有思疑你的秘闻?”
敬罢,晃晃酒坛,另有一些残酒,留与本身吃尽,拿了一根树枝在院残坦断壁当中寻烧掉残骨,官府应有善后,尸骨想必收敛去埋于乱葬岗,有些遗留的又遭猫犬拖咬,施翎找了半日才找到几块骨殖,也知生前是哪个统统,谨慎在坛中装好,又挖了一捧泥灰装出来。道:“恩公,你们残骸混于一处,不着名姓,不过,摆布你们一家骨肉,一道随我寻你家两位小郎君去,今后你们一处,记得托梦相会。”
施翎将一只盒子并一封手札交与船家,又拿碎银付与船家,道:“有劳船家,只是丑话说与前头,我不是好性的,船家如果起了歪心,我今后要找船家啰嗦。”
施翎将坛子收好,跨上马看来路来路两茫茫,笑道:“恩公在天有灵,保我去羡州发笔财来,山高水长,来得不易,不去尝尝总不甘心。”
施翎赶到涸州,拎一小坛酒,对着残迹敬了几杯酒,敬六合无常,敬存亡无定,敬鬼敬神,敬亡人未远。
施翎放低声音:“我们避在边城好久,也不知两州究竟是个甚么环境,我寻个空归去探上一探,筹算将你与阿果托你教员照看些光阴,我单骑上路,快去快回。”
在城外一处茶寮吃了一碗面,看官道穿林而去,沿路南行便是宜州,宜州或坐船或走道,便可到桃溪,进城过十里亭,经临水街,再过石马桥,穿街巷便是沈家宅院,只是,兄嫂一家许已搬去了何家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