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拓把玩着酒盏不平，笑道：“阿爹说的我只知一二，不过，我说的，阿爹必定不晓得。”
何秀才叹道：“这三家，桃溪哪个不知哪个不晓的。我只不喜他们行事，欺市霸行。他们买卖着米粮，便不准别人再卖；农家不肯将丝贱价卖与他们，他们也不准别处高价买去；又把控着药材，以次充好。真是仁者不富，富者不仁。”
“他们鼻子灵，动静通。”沈拓笑道，“明府尚未到任时，他们便将明府的来源摸个清楚，比及任，又举族要请明府吃酒，被拒后，便晓得不是与他们一起之人。他们乖觉，见此风声，尽管藏起尾巴行事。”
沈拓不好多说，晓得何秀才和卢继也只过个嘴瘾，一定真是看望直相如何。
何秀才笑着摸摸他的头：“我于读书上实没天赋，小郎聪慧，须得名师指导教诲，我却要误了你。”
牛束仁顿足，离座一揖到底，戏言道：“再没想竟娶了个女诸葛返来。”
卢继笑：“阿圆这是嫌我们聒噪了。”
“大郎与那牛家似有几分友情？”卢继问道。
牛束仁默了半晌，方低声道：“我猜忌阿谁女尸是苟大伯的一个妾。”
卢继哈哈笑：“喝酒喝酒，你们翁婿打趣，倒把我撇在一边。”又扯回话头，说道，“也不知为了甚么丢了一条性命，倒是可惜。”
牛束仁笑：“好好的，又要活力。”将当初在贩子调笑一个卖花女，又遭沈拓脱手相护的事说了一遍。“季明府方才到任，手边无可用之人，他见沈大郎公理有勇，遂将他辟去当巡街都头。我罚银失了颜面 ，卖花女得怒斥羞躁了脸。再没想到，厥后竟在苟家撞见她，因识得，不免就留意些。”
沈拓阿谀：“还是岳父心疼他。”
卢继对何秀才道：“人生活着，财色酒气，哪个逃得过？有了银便盼着金，娶了贤又贪美，杯中这物，一口又一杯。民气岂满足啊，只看牛、朱、苟三家，当得桃溪首屈的富户，他们但是满足？”
“我不及你，只嫁了个朋友。”牛二娘子横眼，“他日人老珠黄，不知要被弃到哪个柴房，连领席子都没有。”
何秀才笑：“你倒来讲说，何事是我不知的？”
沈拓道：“他家哪看得上我戋戋一个差役，只不过因先时之故，与牛二郎有些面子情。碰上也能吃杯酒，扳谈几句。”深思道，“牛二与牛家有几分分歧。”
沈拓道：“来年要征夫子来清河挖淤泥，明府行事，再不会草率虚应，少不得要有一番行动。”
何秀才应了，只难过喝酒，沈计拉他的手，道：“阿公早日来，小子也好向阿公就教功课。”
卢继伉俪一早便携子畴昔何家帮手，在正堂摆了供桌，夏季少鲜果，只一盘柑桔小灯笼似得凑在一起，红十足得煞是敬爱。
他们伉俪二下灯下议定，牛束仁一桩苦衷落下，灯下观美人，更胜三分，一把抱了牛二娘子赴巫山云雨，伉俪情浓比之昔日更有滋味。
何秀才道：“好人一条性命，除开有仇，再逃不开财、色二字。”
牛二娘子听得花容失容，直抓了牛二郎的手：“我常日只看不惯他们家的行事，再没想到他家竟到了这般境地。”然后又问，“夫君可有甚么筹算？但是想为苟家讳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