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卢娘子送了干果茶点下酒上来,何栖起家一同帮着摆在桌案上,道:“牛家兄弟与大郎吃酒,先垫点吃食,免得生醉。”
卢娘子与何栖一面将陪嫁过来的新杯盏洗刷出来,又拿热水一一烫了一遍,道:“我只是心疼小娘子少不得要担着劳累。你在闺中,白天也不过与你阿爹两人的琐事,何公又简居,再忙也是有限。现在嫁入沈家为妇,开门七事,又兼情面来往,你一小我又没个三头六臂。”
何栖还没想到此节,红了脸,小声道:“我还是新嫁妇呢。”
卢娘子道:“家中没有主子,赶上端庄的宴请到底不便。”又低声道,“如果周转得开,不如买个留头的丫头打打动手,常日也多只手烧火递水。”
何栖道:“家中才多少人,一日之间也没甚琐事,讲究的待客请宴一年也没个几次,大郎的交友都是不拘末节之人,来了也不过喝酒吃肉。再者,常言道开源节流,眼下二者都不得,倒不便作此筹算。”
何栖笑着请他们入坐:“嫂嫂,牛家哥哥请坐,我是新妇,不太通待客之道,不当之处嫂嫂千万不要与我客气,与我明说,也算提点我一二。”
牛二娘子面上笑:“弟妹细心精密,我是不如弟妹这般故意。”内心却暗叫可惜:如许一个既有貌又识礼又全面的小娘子,竟被沈大这个粗汉莽夫给得了去,真是巧妇伴了拙夫眠。我若早识得她,定要与她说个好家世的夫郎。将本身识得的郎君在内心过一遍,又叹:只是家中老父牵绊,倒真不好相配。外室、侍妾之流,她这等心性更是不屑为之。
何栖看了看光阴,依言起家,却道:“他们来我家做客,却来耻笑主家,再没这么无礼之事。”
何栖又道:“我去厨下看看,也不知牛家阿兄与嫂嫂有甚么忌口之处?”
何栖笑,柔声道:“这倒是巧,我也不爱椒茶,吃起来一股羊膻味。”
何栖推她入坐,答道:“是我家中的亲戚,我不经事,束手束脚的,请她相帮指导。”
沈拓揖礼道:“牛兄,牛家嫂嫂 ,舍间粗陋 ,我佳耦二人又是粗鄙无礼的,失礼之处,万瞥包涵 !寒舍备了几杯薄酒,屋外风寒,先请屋中入坐。”
何栖点头, 笑:“那里会茶事,勉强能煮简茶,点茶、分茶这些雅事,倒是一概不会。”
朱束仁被掐得几乎跳起来,人前又不好发作,只得扭着脸将委曲咽了。
牛二娘子一把拉了何栖的手,又细细将她看了一眼,笑道:“弟妹可不要嫌我此人无礼,我一目睹了弟妹,眼里内心便爱得甚么似的,恨不得将你携了家去备了三牲、 暗香认了姊妹。”不等何栖说话,自个又续了下去,“我娘家姓李,家中只养了我这一个女儿,未嫁时闺中孤单,又无半个姊妹相亲。如果早识得弟妹,倒能够做了手帕交。”
何栖只笑着低头听着。
卢娘子拿湿的手指一点她的额头,又气又笑:“幸亏生了幅大的心肠,旁个为你担忧,你自个倒没放心。”
卢娘子不觉得然,既是小事,又有甚么不成宣之人前的。只何栖要安她的心,她也当作不知,心底老是忧心何栖亏损。牛家桃溪驰名的富户,岂是好对付的?他们有钱有势,又有门司又有护院,仆人豪奴环抱,见了就要矮上三分。
卢娘子瞪她:“不过眨眼的事。”又笑,“我看你与大郎好得一小我似的,着花成果快得很。”
卢娘子笑起来:“也只我会与你说这事!旁个谁与小娘子说呢?希冀大郎阿谁娘?也就你家姑祖母还挂记,只是亲戚一个月不定碰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