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真虽有些墨客意气,柔嫩寡断,但治家倒是极严,当即严辞叮咛正妻,命她好生扶养二子,需求视如己出,不成有涓滴懒惰。正妻也自堕泪应允。老夫人自也是非常哀思,无法事已至此,徒悲偶然。当下将凌真老岳父自乡直接来,以后以正妻之礼将二夫人厚葬。
凌冲俄然转头一笑:“王叔,你表情乱了,在想甚么?”王朝一惊:“少爷好灵敏的心觉,我是在想,以少爷的资质,允文允武,若能埋头修持,今后必能成绩一番奇迹,为凌家光宗耀祖。”凌冲打了个哈欠,显得兴趣缺缺,笑道:“你的口气如何和我爹一样?我不是早就说过,封侯拜相皆非我之所愿,此生所求,唯成仙耳!”说到成仙二字,眼中俄然发作出夺目光芒,可惜王朝在他身后跟从,却未瞧见。
那几位仙师见是凌真之子,也不推让,当场试演了一番飞剑腾空,取人首级的把戏,只把个凌冲唬的一愣一愣,就此茶饭不思,非要学仙学剑,证就长生。凌真固然也被这些个仙家手腕所惊,但他是端庄的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底子视而不见,反倒对凌冲多加斥责,父子二人就此闹僵,直至本日。
凌冲活了十五年,从未听过王朝这段旧事,连道:“厥后如何?厥后如何?”王朝苦笑道:“以后我也曾回转彼处,苦苦等候,只盼能再见那神光一眼,死也满足,谁知空守了三载,毫无所获,出山之时惊闻仇家发难,嫡妻和一双后代尽数罹难,我怒发欲狂,仗剑将仇家一十三人尽数诛杀,以后身受重伤,无何如投奔了老太爷,就此在凌家直到现在。”
自此凌冲便无了娘家之人,他兄长凌康性子像极了乃父,陈腐端方,是以最得其父欢心。而凌冲倒是性子跳脱,又不爱读书,埋头爱好甚么山野之史、剑仙侠客之类的无稽之谈,搞得凌真常常暴怒,斥责他不务正业。幸亏老夫人最疼这个小孙孙,一意保护,有了这个背景,凌真还真就不敢将二子如何。
自古六合之间便传播着仙佛之神话,而在实际当中的确有着修道之人的存在,传说他们能挟山超海、平空造物,大明皇朝当中便供奉着很多如许的人物。
两人到了山脚歇马亭,双双上马,天然有专司喂马的仆人接过马缰。二人付了资费,又叮嘱了几句,提身上山。楚山高有百丈,山势低徊而不失险要,在江南平原之地可算得异军崛起。凌冲二人也不发挥轻功,只是施施然徐行上山。王朝望着凌冲背影,悄悄苦笑:“这位少爷学武的资质真是没的说,小小年纪竟然练出一口纯粹的天赋真气,更凭此自行打通本身任督二脉,我有这份成绩之时,已然三十五岁了。可惜就是少年心性,想东想西,没个定式,如果他能静下心来学武,不出几年便可成为江湖上稀有的妙手。”想着想着,俄然苦涩一笑:“成为妙手又如何样?学会了武功,还不是像我普通,多树仇敌,扳连老婆,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苟延残喘?”
谁知天下之事,便有很多出人不测之处。那原配赵氏夫人数年未曾生养,竟然也于此时珠胎暗结,实在令人哭笑不得。大妇小妾同日出产,前后只相差一个时候,还是大妇占了先机,生下宗子,小妾生了二子。虽说都是二子,凌老妇人却不免有些绝望,只因她私心当中更疼二媳,也望她能诞下宗子。不过凌真听闻,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读书太多,满脑筋都是儒家忠君齐家的思惟,大妇生了宗子,今后家宅便无隐忧,和敦睦睦,岂不美哉?谁知大妇母子安然,二夫人倒是产后血崩,连孩子都没看上一眼,就此放手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