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这话非常。”红柳这回倒接话了。
都成如许了如何会不疼?要不你尝尝?
她的脚踝伤得很重,现在已然挪动不得了。
她屈膝行了个礼,复又直身,语声切切:“现在这时候也不早了,红药伤得挺重的,便是现下让她当差,只怕她也做不好。姑姑如果情愿呢,我这就替了她的差事,先把活计做了,也好向上头交差。如果姑姑不乐意,我自不敢违您的意,现就回屋去。”
臭不要脸的!
这丫头好利的眼,这都能瞧得出来?若再长上两岁,仅这察颜观色的本领,便叫人防不堪防了。
厥后她年纪大了,打不动了,这才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安安生生地吃瓜子、养肥猫、看骂街,大隐于市、不问尘凡。
在这深宫里头,使个绊子、下个黑手甚么的,真是再平常不过了。若连这些许小事都躲不畴昔,那还不如早早死了算了,也免得活享福。
做好人么,这类顺手情面,她天然不会推拒。
想她石榴街顾老太,当年从街头一起杀到街尾,打败恶妻无数,人送外号“顾大虫”。
不消说,地上那几块尖石头,必定就是这厮用心放的,尖得都能当刀子使了。
当然疼啊!
红衣细察其神采,晓得她已被说动了,只差最后一把火,遂敛了眉眼,恭恭敬敬隧道:“我晓得我太冒撞了,在这儿给姑姑赔个不是。”
“刷”,门帘落下,刘喜莲的身影消逝在帘后,院中氛围亦随之一松。
这动机才平生出,红药那满肚子的火气,“噗”地一声便熄了去。
她怕她一开口,就会有成串的脏话喷出来,那可就破功了。
红药埋头揉膝盖,红柳更是看也不看她。
这些小贱人的活动,反正不关她的事,她只消把差事交了便得。
许是没想到她竟会回声,红衣怔了怔,旋即便笑起来,点头称是,复又一脸不忍地看着红药道:“红药啊,今儿上晌你就别出屋了,我看你膝盖皮都破了呢,可疼不疼?”
二人合力将红药扶回屋中,红药也委实是又疼又累,顾不上再演戏,由得她们安设着上了床,便阖目睡去。
真想不到啊,这温温轻柔的薛红衣,竟是个白皮黑心儿的豆沙包!
红衣一番话说罢,肃立了半晌,似是等人接话。
说罢了,便提步往这边走,面上含了两分体贴:“红药你走道儿都倒霉索了,早些回屋也好。”
这绝非作伪。
红衣抢先两手捧心,作出一副后怕的样儿来,小声隧道:“呀,可真吓死我了,我现在腿还抖呢,就怕刘姑姑恼了我。若获咎了她,今后我的日子可难过呢。”
本日下雨,这院子却也不必扫了,倒省了她的差事,现下她要归去好生想一想,稍后该如何向张婕妤回话。
只是……她不会再有机遇长大了。
毕竟,那石阶都塌了,红药的伤也瞒不了人,倒不如先把主张拿定了,才是端庄。
而若非存了害人之心,这心性聪狡的少女,又如何会得着那样的收梢?
刘喜莲压着眉头,面色比天空还要阴沉。
红药正自疼得昏入夜地,也没想着要做甚么神采,含混应了个是。
念及此,红药到底向红衣挤出个笑来,道:“这你也看出来了,我真的挺疼的。”
细雨轻风中,这声音细嫩清脆,听着就让人舒畅。
冒死忍住破口痛骂的打动,红药将重视力放在伤势上。
可惜,没人理她。
这小娘皮,坏得很。
刘喜莲重重“哼”了一声,掉头便回了西厢。
不是她说,这顾红药委实是蠢,她原还觉着笨有笨的好,现在看来,该死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