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以是笃定红衣对这件秘事知悉,倒是因为,她此番寒舍血本打通罗喜翠,只是为了顶掉红柳或红药中的一个,若非听闻了“阿谁动静”,她又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她将帕子掩开口鼻,引颈傲视,却见前头不远处,几个裙带飘荡、珠环翠绕的身影,正自转过宫门后的大影壁。
说着,将衣袖拂了拂,又是悄悄一笑。
咸福、永宁二宫,住着和嫔、僖嫔、良嫔并三位昭仪,论位份,个个都压了张婕妤好几个头。
红柳此时亦正暗自策画。
“是咸福宫并永宁宫的几位娘娘。”钱寿芳适时轻语。
“红衣那边,还要烦请罗姑姑再帮我看着些。”半晌后,红柳抬开端,慎重其事隧道。
不过井底蛙罢了,只知面火线寸得失,浑不觉内里早已天翻地覆,竟还觉得这是长悠长久之计呢,殊不知,此一去,红柳与红衣,便再也不会回到冷香阁了。
这还没如何着呢,便斗得你死我活地,小小年纪,已然凉薄如此,长大了还了得?
按说,此事所知者极少,邓寿容也是因了宁妃娘娘赏的面子,这才提早得知。
而为稳妥起见,与其令红衣运营落空,倒不如将计就计,将红药陷出来。如此一来,红衣心愿既成,想也不会再肇事端,则红柳亦得安乐。
红柳垂在桌下的手,不住摩挲着袖畔银镯。
红药可也不利,遇见这两个不好相与的,一个有默算计、一个顺水推舟,反叫她成了垫脚的那块石头,偏此事原不与她相干。
“……比及了我们的地盘儿,想如何整治这小蹄子,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邓寿容的语声犹在耳畔,红柳此时思及,既佩且感,深觉乳母待本身不薄,这体例亦非常全面。
“放心吧,都在我身上,管束她忙得脚不点地、沾枕就着。”罗喜翠拍着胸脯打包票,心下却另起主张。
但是,尚未踏上那汉白玉石阶,迎头忽一阵香风袭来,桂花头油、玫瑰膏子、芙蓉花露、茉莉香粉……
而再往下想,则此人既也听到风声,其身份或许便不普通,是以,在未有实足掌控之前,还是按兵不动为上。
这拨“红”字辈,委实不简朴。
她能猜出罗喜翠在想甚么。
春雨潺潺,全不识人间悲喜,兀自轻拂杨柳、漫扫落英,淅淅沥沥,点滴到天明。
仁寿宫之行,是她攀上高枝的最好机遇,毫不能错过!
红柳倒是早得人知会,行至此处时,便始终微微垂首,让过了这阵风头,又将呼吸放得极浅,并未曾着了道儿去。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得养着么。”罗喜翠面上讪讪,心底倒是一叹。
罗喜翠微微昂首,觑了一眼红柳冷酷的脸,心下不免咂舌:
真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红柳点了点头,面上却无一丝笑容:“话虽如此,到底不得不防,万一她再生别事,一时半刻的又如何找补得返来?少不得请姑姑替我多盯着她些,最好多给她找些差事做,让她没空理睬旁的。”
她们自有她们的去处。
红衣未曾防备,几乎便被这香气给掀了个跟头,鼻端更是一阵作痒,她咬紧牙关,费了好大力量,才将个喷嚏给忍住。
罗喜翠自是满口应下:“这你放心,我会留意着的,后儿就到日子了,且又才出了那么大个漏子,主子正恼着呢,我如果她,必定先把尾巴夹起来再说。”
张婕妤也被熏得够呛。
“此乃嫁祸江东之计,便教她得逞一时,我们也费心。”
可薛红衣竟也晓得了这事,委实令人起疑。
当红药端着刘喜莲用心迟送出来的贡桶,迎着朝阳,欢欢乐喜走向大净房时,张婕妤一行,已然到达了东六宫外南北长街的东首,再往前便是蹈和门,而过得此门,便是仁寿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