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是个重情之人,见她如此,非常不忍,便大手一挥,将已封了庆王的皇宗子膝下季子抱过来,交给她养着,那季子便是东平郡王。
“这打扫起来,恐要花好一番工夫呢。”说话的是淑妃。
传闻比来国库空虚,陛下正为此忧愁,莫非今儿是要借太后娘娘的手,跟他的大小老婆们讨点银子花花?
现在,她丝缎般柔滑的声线,正自飘过世人耳畔:“妾身记得,前几年春季打雷,临华殿的房顶都给炸出一个洞来,行宫那屋子已然旧的很了,景象想必不太好。”
此过厥后不知如何便传开了,贤妃闹了好大一个没脸,就连建昭帝有一回见了贤妃,亦曾打趣地问她“爱妃积食好了未曾”,令她更加成了一个笑话。而周皇后此时提及,既是调侃、亦是警告。
一旁的荀贵妃便掩袖笑道:“母后,妾身比及底要做些甚么、如何做,您老直说便是,可别让我们猜来猜去的。您白叟家的心机,谁能猜得准哪?”
“噗哧”,荀贵妃抢先没忍住,笑出了声,忙又将衣袖遮了半面,只暴露一双乌润乌黑的眸,而那眸子深处,则是毫不粉饰的戏谑与讽刺,又带几分兴味。
先帝在位时,便鲜少驾临此处,加上建昭帝即位的这十三年,前后加起来空了二十年不止。
她口中所言的小六,乃是建昭帝的六侄子――东平郡王。
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皇后这话委实说到了点子上。现在最紧急之事,是要把行宫先清出来。”李太后接口说道,语声仍然沉肃。
“旁的先非论,只说那行宫,空关了十几年,现在能够住人?”周皇后便像是专为打击世人而生的,语声一起,殿中氛围便又是一凉。
她是在场诸女中身份第三高的人,仅次于李太后并周皇后,因生得国色天香,又有一张巧嘴,极会谈笑话,故不但建昭帝宠她,李太后与周皇后也皆宠遇于她。
她是个臻首蛾眉的美人儿,说话时,天鹅般的颈项微扬着,纵使言辞切切,却也不见紧急,予人的感受仍旧雅静。
贤妃这脸皮可真够厚的。
不就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么?
皇后这厢方退了半步,她便立时打蛇随棍上,倒像当真要为太后娘娘分忧似地,的确好笑。
有那脑筋矫捷的,此时已然咂么出了一点味道。
李太后点了点头,叹了一声:“恰是这话。昨儿我特地叫了小六来问,他说工部的人才去瞧过,天幸那屋子倒都没坏,前几年打雷也只倒了几棵树。只那处所多年来乏人打扫,野草长得足有半人高,好些处所脏得下不去脚。”
倒也未曾死缠烂打,还算有些风采。
便在三日前,建昭帝在坤宁宫过夜,储秀宫大宫女忽地前来报信,道是贤妃娘娘病重,恐要请太医夜诊,需得建昭帝亲下一道口谕。
“这原该是妾身之事。只妾身无用,倒是劳动了母后,妾身委实汗颜。”周皇后的声声响了起来。
如果说,李太后是慈和的老祖宗,那么,周皇后便是峻厉的宗妇,夙来持“家”有度,世人皆有些惧她。
众妃嫔神情各别,周皇后倒是肃了容,转头看向贤妃,将螺子钿描得乌黑颀长的眉,悄悄一蹙:“本宫记取,mm才病重来着,莫非好了?”
彼时建昭帝已然躺下了,委实懒怠转动,遂命尚食局典药畴昔瞧了瞧,又遣了大寺人常若愚前去压阵,成果报返来的动静是:贤妃是积了食,饿几顿就好。
周皇后与李太后这一来一回的,像在唱双簧,而本日所谓的闲事,只怕亦非伴驾人选,倒像是冲着补葺行宫去的。
东平郡王幼时,曾在李太后身边养过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