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哦”了一声,却并未曾接话。
“哟,刘姑姑如何来了,您快请进。”红棉装模作样地搁下针线,殷勤笑道。
再过不久,刘喜莲便一脸肃杀地挑帘而出,径向耳房走来。
这一整套行动熟极而流,中间没有半点停顿,她还没反应过来呢,红棉那瓜子壳都吐出来几片了。
红棉后脖梗子顿时一凉,转眸处,却见钱寿芳正立在门边看她,无情无绪的一张脸,眼睛却冷得像冰。
“啧,我这儿与你说话呢,你怎地不吭声?”见红药不肯接话茬,红棉有点不大欢畅,转头瞪了她一眼。
红药暗自撇嘴,面上却也作出后怕的样儿来,小声道:“是啊,我也唬了一跳呢。”
芳月和芳琴已然立在廊外了,红药与红棉走畴昔,四人并排站着,俱束手低头、噤声不语。
红棉正瞧到要紧处,忽见她过来,实在吃了一惊,慌手慌脚跳下杌子,飞跑着窜回榻边,才一坐下拿起针线,刘喜莲便呈现在了门口。
东风轻缓,拂过这片狭小的天井,老梨树闲逛着枝桠,收回轻微的“哗啷”声,好似落了雨。
见她傻呆呆地,红棉一时也懒得理她,只将瓜子收了,扒着窗户眼儿往外瞧,口中小声自语:“王公公才出了门,眼看这会子都快下匙了,他可得快着些才气返来呢。”
世人齐声应是。
再者说,她也模糊记得此事。
缓缓扫视了世人一遍,她面上倦色愈浓,缓缓隧道:“罢了,我的话也只要这一句,余下的,便听钱掌事的吧。”
她摇着头,似是深为红药是个榆木疙瘩而遗憾。
罗喜翠不归之事,她听刘喜莲说了一嘴,这会儿内心痒痒的,极欲晓得下文,也顾不得旁的,引颈便往外看,猛可里耳旁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归去。”
趁施礼之机,红药悄悄抬眼打量着她。
红药看得几近呆住。
“主子有话要说,大伙儿都好生听着。”钱寿芳抢先宣布。
刘喜莲见状,脚下立时一动,似欲上前去扶。
很快地,刘喜莲与王孝淳也皆来到院中,各自站定,随后,便见那流苏锦帘悄悄一掀,钱寿芳一手挑起帘栊,一手扶着张婕妤走了出来。
那视野有若本色,沉沉压下,刘喜莲只觉后背汗毛竖起,更加不敢昂首。
张婕妤的语声,似也带着雨水的潮气,入耳时,呆滞而降落。
委实是怕多说多错,干脆不说也罢。
张婕妤抬手止住了她,倦懒语道:“我这里不消人奉侍,你们好生听钱管事的话。”
“你传闻了么?罗姑姑人不见了。”红棉忽隧道,两个眼睛紧紧盯着窗外,脸上又是猎奇、又是镇静。
宿世这场风波闹得颇大,罗喜翠一个大活人,俄然间地就没了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尚宫局还派人手到处找来着,却也遍寻未果。
微冷的声线,随暮风四散。
世人忙俯身见礼,张婕妤抬手道了“免”。
只是,甫一跨进屋门,她便蓦地像是活了过来,一个箭步便跨到了东窗跟前,敏捷地伸手一抄,便将个小杌子抄过来,搁在窗下坐了,复又自袖中摸出一包瓜子来,一面往窗外偷瞧,一面“咔咔”嗑起了瓜子。
刘喜莲“嗯”了一声,并未进屋,只简短隧道:“你们两个都到院子里来,主子有话要说。”
刘喜莲难堪地收回脚,视野一转,恰见钱寿芳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进院后,他叮咛了守门的芳月一句,便撩袍快步去了正房。
红药却不过,只得胡乱找个来由敷衍:“我没有不睬你,只我正想着罗姑姑是不是去会朋友去了,一时聊到兴头上,忘了返来,就这么想得出了神,便没顾得上接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