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面子的茶。
他停下喘了口气儿，又道：“本来这事儿山荆也不晓得，还是在两个月前的时候，山荆家中恰好祭祖，山荆被请归去坐席，听族里几位白叟家提及当年旧事，偶尔提到了淑妃娘娘堂外祖母的名讳，觉着耳熟，便多问了一声儿。”
建昭帝浅笑点头：“快起罢。”又叮咛侯敬贤：“侯大伴，给郡王换盏茶，朕瞧着那茶都凉透了。”
建昭帝笑着摇了点头，也没管他，亦举盏饮茶。
他擦了一把额角的汗，持续说道：“据微臣所知，山荆的表姑祖母与淑妃娘娘的堂外祖母，乃是隔了两个房头儿的堂姐妹，小的时候她们还在一处住过来着。大抵在五十年来年前，山荆的表姑祖一家分了出去，搬到了都城居住，从那今后，两家就再没来往过了。”
他眯缝着眼睛，一脸地享用。
建昭帝面上挂着笑，不是太在乎的模样。
如此一来，朝堂之上自是怨声载道，寺人们的日子也很不好过，而皇权与政权之间，竟也就此达成了一种奥妙的均衡，你抓着我的命脉，我揪着你的把柄，你不能奈我何，我亦拿你没法。
另一方面，他又是个有抱负、有主张的天子，让他完整受文官个人的摆布，他不甘心。
他就说么，今儿上晌才得了建昭帝大大的一番嘉许，何故早晨又重来一遍，却本来，这才是题眼地点。
正了正衣衿，东平郡王一脸持重地回道：“回陛下，山荆与淑妃娘娘，乃是出了五服的远房表姐妹。”
大齐自主朝起，便一贯以士子为重，天子礼贤下士乃是美德，反之便是昏聩残暴，那士林中人的一张口、一支笔，吵嘴不过翻掌之事，名看重史也罢，千古骂名也罢，全在贰心头一念、腕底一挥之间。
东平郡王擦了擦眼睛，置盏于案，说道：“微臣家中都好，谢陛下垂问。”
那些寺人深知，在文人眼中，他们就是一群残破不全的怪物，连人都算不上，不过猪狗之属，如果没有天子在他们背后撑腰，这些文官一人一口都能把他们给咬死。
“臣遵旨！”清脆地应了一声，东平郡王以一个瘦子少见的矫捷，翻身跪倒谢恩。
建昭帝自不会对此坐视，反过来更加倚重两卫，经常经过一些非常手腕，体味朝堂意向，举凡文官个人不欲他晓得之事，他便愈要插手其间，而他调派的职员，也向来都是身为主子的寺人。
不说别人，只说潘体乾，传闻，他每抄一回家，就能多买下一幢宅子。
本来，这才是陛下召他觐见的起因。
不得以之下，他只能剑走偏犹在，任用大指寺人，借力打力，以维系皇权的稳定。
一面说话，他一面便悄悄拿眼觑建昭帝，恐怕这个话题引得他不喜。
侯敬贤忙碎步上前，亲斟了盏新茶放在东平郡王身前的小几上，复又退了下去。
他已经将近乐疯了。
东平郡王每天倒腾那些铺子，也还没挣下一幢宅子的钱呢。
幸得他早有筹办，他家阿谁孝子也果然有两分歪才，竟将此事也给猜中了，还事前将这此中的干系替他撸了一遍，若不然，他只怕还真想不起如何作答。
他要的未几，只要潘体乾能从指头缝里漏点儿下来，他就满足了。如果建昭帝一欢畅，再赏个油水多的肥差，那他睡着了也能笑醒。
“是如许么？”建昭帝笑问。
因而，相安无事。
见他仿佛想拉几句家长，东平郡王自是乐于作陪，遂道：“微臣的宗子已经二十二了，前两年给微臣生了一个孙子、一个孙女。微臣已经是当祖父的人啦。”